“对了,你外婆送的手链找到了吗?”
陆昭昭把药丢到嘴里,仰头喝水的时候视线不着痕迹从许嘉艺手腕一扫而过。
那条手链没看到,她倒是看到许嘉艺在厕所提到的那个伤口。
右手大拇指侧边红肿一片,皮下渗着密密麻麻的血印。
压根就没去找的许嘉艺捏了捏空荡的手腕,眼神飘忽不定。
“去找了,没找到。后来时间太晚,我妈发消息让我回家。结果写作业的时候发现它夹在我书里。”
许嘉艺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,煞有其事的样子。
她已经全然忘记,前面问的那个问题陆昭昭还没给出正面回答。
她是忘了,陆昭昭倒是想起另一件事。
作业……
她昨天翻墙带书包了吗?
没带。
后来回去拿了吗?
没有。
所以作业带回去了吗?
当然没有。
那作业写了吗?
肯定没有。
一个字没写的陆昭昭:“……”
要是放在之前的学校,陆昭昭百分百不慌。
那混了整整一年,她的形象已经深刻赣城附中每一位老师心里,扣都扣不掉。
刚升入高一的陆昭昭,最初立的是乖巧学生人设。
要相貌有相貌,要成绩有成绩,听话、懂礼貌。自赣城附中成立以来,再也找不出比她更让人赏心悦目的学生了。
本来是件很值得开心的事,那么问题来了,这个形象她只堪堪维持了一个月。
随着那届高一新生渐渐熟悉校园生活,这名好学生也在悄然发生变化,跟变异似的。
相貌、成绩没变,还是一如既往的优秀,甚至呈现上升趋势。
可是……
“赵老师,这道题还有更简便的方法。”
其他同学对这一现象早就习以为常,头也没抬继续记着笔记。
准备翻下页的物理老师抬头,犀利的目光透过反光镜片落在下面。
“要不你上来,我下去?”
陆昭昭摇头,拒绝道:“还是不了,我没教师资格证。”
“知道没有教师资格证,那你讲什么?”
“所以我让您讲。”
物理老师一口老气鲠在喉咙,差点没上来晕死过去。
他在教室里四下搜寻,迫切的需要找到一个宣泄口。
然后看到了一个黑乎乎的脑袋顶。
“都高中生了,居然还有心思上课睡觉。”物理老师震怒:“把你同桌给我喊起来!”
陆昭昭往手边看一眼,收回来:“是您自已哄睡着的,自已喊。”
“……”
物理老师勉强把持住自已的师德师风,选择眼不见为净低头看书。
随口一问,“昨天作业写了么?”
“写了。”
“咦?”物理老师没料到,重新抬头,“居然写了?我都不记得你上次写作业是何年何月的事。真写完了?”
陆昭昭迟疑半晌,斟字酌句地说:“没,写了两个。”
“两个?”物理老师不太懂这个数词能够代表的含义。
他没记错的话,昨天布置的是一张试卷,三版练习题。
“两个选择题。”陆昭昭一脸无辜,将手一摊,“主要那些题目我都看了一遍,发现只有那两题有点挑战,至于其他的……”
做起来纯粹是浪费时间。
后面的话陆昭昭识相闭上嘴,没有说出口。
作为出题人的物理老师:“……”嘶,脸有点痛,头有点疼怎么回事。
赣城附中那些老师很清楚她对作业的态度,只是在看到一次次漂亮的成绩单后,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。
可问题是,她现在在理城一中。
真是怕什么来什么。
教室前门,一位齐耳短发女生探进半个身子。
女生伸手,屈指在距离最近的那张桌子上用力敲了敲。
“你们班谁是陆昭昭?”
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喊自已,陆昭昭从回忆挣脱,举目往门口看。
天聊到一半被人打断,坐在第一桌的柯乔面上露出不悦,转头对上一张比他还要不耐烦的脸,穿着高三校服。
柯乔气焰消了大半:“学姐你刚刚说找谁?”
“找陆昭昭。”高三学姐没好气的重复道。
理城一中教学楼一共三栋,每栋都有六层高。一层五个班、一个厕所再加一间大办公室,占地面积极广。
和大部分教学楼不一样,这里是班次越靠前所在楼层越高。例如一班在六楼,三十班则在一楼。
下午第一节是体育课,本来应该在赶往操场路上的她,硬是被要求从一楼跑到顶楼喊人。
满背的汗水,周身被热气烘的黏糊糊。一想到等会还要满头大汗跑去操场上体育课,换谁都会带上不爽的情绪。
柯乔缩了下脑袋,提声喊:“陆昭昭,有人找。”
“来了。”陆昭昭声音在他身后响起。
柯乔被近距离的声音吓得肩膀一抖,仰头。
“吓我一跳,你走路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。”
陆昭昭无奈:“不好意思,我下次用点力?”
学姐那张不爽脸立即冲向来人。
眼前的女生长发松散的挽在脑后,素白的脸上长睫微垂,眼尾轻挑宛若勾人,当真肤白貌美。
脸长得明艳动人,也很眼熟。
高三学姐很是惊讶:“陆昭昭原来是你呀。”
说话的人脸陌生完全没印象,陆昭昭眼里带上询问。
我们之间认识吗?
“我。”高三学姐指了指自已右手臂,“中午不小心把西瓜汁泼你手上的那位。”
陆昭昭这才想起来。
只是有洁癖的她那时注意全在手上,压根没关注对方长什么样。如果对方不提醒,再次碰见也压根认不出。
“当时真的不好意思。”高三学姐手伸进校服口袋,掏出了什么往陆昭昭手上一塞。
“这个给你,当作我对你的补偿。”
陆昭昭低头朝手心看一眼,顿时哭笑不得。
是一把五彩缤纷的糖果,用彩色糖纸包着,太阳光照射下流光溢彩。
“谢谢。”陆昭昭只好将糖果塞进自已口袋,问她:“学姐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?”
“啊,差点忘了。”高三学姐掌心拍拍脑门,“邵老师请你去趟办公室。”
因为中午那件事,她对眼前女生印象不错,语气也显得温柔许多。
末了还好心提醒陆昭昭:“虽然邵老师没说为什么喊你,但估计是因为昨天作业的事,你去的时候记得带上作业。免得又跑一趟,跑的累死累活。”
“好。”陆昭昭点头,“谢谢学姐。”
“客气。我还要赶去操场上课,”高三学姐挥手,“先走了。”
学姐走后,陆昭昭回到座位从书包找出昨天的化学作业。
后脚踏出门没几秒,想到什么又退回门里。
“柯乔,等会上课班主任问起,就说我在邵老师那。”
柯乔比出‘OK’的手势:“明白,祝你好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