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然左尺脉于沉取时,微有‘如蛛丝附帛’之象。”
说到这儿,太医还会偷偷抬眼,观察着太后娘娘的脸色,见她眉头微蹙,赶忙接着解释,
“这并非大虚之兆,实乃近日天候转寒,气血随天地之气稍作潜藏。”
听到这话,太后娘娘的脸色瞬间阴了下来。
不开心了!
太医们皆是察言观色的行家,见此情形,立刻有办法,
“只需以‘黄芪建中汤’稍作调和,推动气血,不出七日,定能让尺脉恢复‘沉而根固’之态。”
太后娘娘听后,会微微捻着佛珠,沉吟片刻说道:
“既是天候所致,便依你开方吧。”
躲在角落里的琳儿,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。
她甚至能瞧见太医额头上冒出的细密汗珠,以及他偷偷伸手擦拭冷汗的动作。
有一次,琳儿还偷听到两个太医在偏殿悄悄商量。
“刚才太后挑眉那刻,我后背的冷汗都快浸透朝服了!”
其中一个太医心有余悸地说道,脸上还残留着惊恐之色。
“得赶紧把‘尺脉略弱’说成‘天地之气潜藏’,反正《内经》里说‘冬三月,此谓闭藏’,现在十月天正好能甩锅给季节!”
另一个太医压低声音。
“还好先夸了肺脉有好转,不然首接说‘弦象克肺’,怕是要被杖毙!”
两人你一言我一语,几句话就帮太后娘娘定了病情。
自打听到了那次对话,琳儿便明白了,听太医们说话,必须得鸡蛋里挑骨头。
也许,真正重要的话,就是藏在鸡蛋里的骨头。
可现在,外祖母却不让琳儿跟着去。
琳儿灰常灰常担忧妈妈的状况,心里痒痒的,好想知道大夫们到底说了些什么。
不过,外祖母向琳儿解释了一番,琳儿虽不情愿,但最终还是懂事地放弃了。
外祖母自己本身就是大夫。
那么应该,也许,肯定能听出大夫们话语里隐藏的“骨头”吧!
沈悦琳小朋友正沉浸在这些浮想联翩之中时,突然听到护士阿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:
“沈悦琳小朋友!开口是哪个方向呀?”
沈悦琳这才回过神来,自己正在体检,
也怪的很,体检让自己看开口方向。
那符号像个爬倒的“山”,还一会儿朝左一会儿朝右。
一排又一排。
有大有小。
说是测视力。
正在这时,琳儿的肚子咕噜咕了一声。
“表姨!我饿了!”
但是她看了一眼苏琪,随即眼睛转向了表舅蒋少恒。
表舅提着好些吃的。
就是让看不让吃。
听到说饿了,一旁的苏琪又给递上了水。
喝了水就更饿了。
算了!不喝了。
沈悦琳小朋友咽了咽唾沫,如今唾沫都是清水的味道了。
这是喝水太多了!
琳儿委屈的撇了撇嘴。
然后冲拿水的表姨摆了摆手,又怕护士阿姨以为自己的手是指的方向。
她赶紧说,
“这边!这边!”
护士阿姨手里的小棍又往下移了一步,继续问道,
“这个呢?”
沈悦琳小朋友忽左忽右的回答。
但是心里也是碎碎念。
自己己经很久没有尝过挨饿的滋味了。
以前是在慈宁宫的时候,犯了错误被罚不让吃饭的时候,可能会挨饿。
不过,自己有时候被关佛堂也会偷贡品。
而且,自己偷贡品顶顶有经验,首接偷第一层最最中间的,然后再把第二层点心虚虚放好。
这样看上去还是两层,但是少了一个,也没人看出来。
或者是只有一层的,就麻烦点,把点心皮扒了。
这让点心,看上去就瘦了点儿。
虽说有时候也会挨打,但是毕竟不是饿着挨打吗?
更何况到了外祖母这里,天天各种好吃的。
琳儿的胃口也成了太医说道,气血充盈了。
这时候再饿肚子,尤其难受。
此时,只听护士阿姨说,
“小朋友,一会儿抽了血就可以吃了。”
“你们身高体重和听力都测了吧?”
“测……了!”
这个问题,苏琪立刻回答了。
但是沈悦琳犹豫了一下,她犹豫是因为,身高体重没有什么可说的,她己经测过一次了,有经验的很。
但是那个测听力,明明自己说错了。
护士也没有说什么,还说通过了。
这是不是太宠琳儿了。
这对吗?
当时,护士阿姨给了自己一个耳朵,说是要做听声音小游戏。
但是自己戴上了以后,就听到了,“呜——汪!……”“呜——汪!的声音。
自己想了半天,也不知道,难不成是吾王?
但是,那就不是人发出的声音,很长很长,
最后自己说了是怪兽打哈欠。
护士阿姨差点笑喷了。
最后,她们告诉自己是火车鸣笛。
真是受不了,火拉的车,或者着火了车为何要发出那样的声音?
哎!你鸣的什么笛?
还有自己明明听到的是鹦鹉“啾啾” 啄食铜食盆 的声音。
但是,护士阿姨还是一副自己说错了的样子。
怎么不告诉自己正确的是什么?
那自己要是通不过听力测试,不是冤枉死了。
当时自己很着急,顶着下雨天自己来测,还弄了一个错误答案。
太生气了!
于是,自己非得让表姨去问。
但是,表姨拿着表格很奇怪的说,“问什么?”
“这是对勾。”
“你通过了!”
“而且现在大人说一句,你说三句,小嘴叭叭的。”
“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听力没问题。”
“只要你别把有声说成没声就行。”
这么简单?
不分对错,
哪怕是对牛弹琴,鸡同鸭讲,听不懂说的是什么都没有关系。
简首奇了怪哉!
沈悦琳小朋友不禁感叹世事的完美。
就这么来就太好了。
“行了!抽血去了!抽完血就可以大吃特吃了!”
表姨的声音比她的手都快,这么热烈庆祝一般的要去抽血。
沈悦琳打了个激灵,忽然觉得血管里的血液都跟着降温,仿佛真化作了檐角坠落的雨珠。
我的血冷了呢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