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杯暖暖的红糖姜茶喝下,
身体顿时暖和多了,腹痛也减轻了不少。
此时,天色越来越晚,
梅苏点上了蜡烛,刚刚拿起一本书,外面便响起敲门声。
梅苏起身打开房门,一身白衣的严守亭正站在门外,
温润的对她一笑:
“没有打扰你吧!”
“没有,严兄,快请进!”
梅苏把严守亭让进屋内。
严守亭见梅苏桌上打开的《诗经》,
微笑的说道:
“如此用功,将来必是栋梁之才。”
梅苏淡笑:
“严兄,你也会取笑我了。”
梅苏给严守亭倒了一杯茶,
“这两日我被幽禁在舒明斋,功课落下一些,
趁着今晚有些时间,便想着赶快补起来,免得先生再讲跟不上。”
楷苏一边解释着,一边给严守亭搬来凳子,让他坐下。
严守亭温温一笑,眼神柔柔的看向梅苏:
“学业不放松,如此甚好!”
梅苏淡笑的摇摇头,问道:
“严兄,你怎么有空来我这了?”
严守亭啜饮了一口,把茶杯轻轻放在书桌,眼神淡淡,
温润的脸庞上露出点点的严肃表情。
“今晚来,是有一事与你商量。”
严守亭声音轻缓,目光柔和。
接着慢慢说道:
“我听闻,苏以沫已主动承认。流言是他传播的,主事将他关在了禁闭室,上报了院长,准备备将他逐出书院。”
严守亭说着,目光轻柔的扫过,见梅苏脸色如常,便又接着说道:
“据我所知,苏以沫并未参与此事,
我这次来呢,是想和你商议一下,看你能否出面,帮苏以沫在院长面前说说情。刚刚我已找过院长,可院长不相信此事与苏以沫无关,并坚持按商议好的决定处置。”
严守亭没有拐弯抹角,把他来意和刚刚见过院长的事情都说与了梅苏。
他知道梅家和苏家仇怨已久,他先去找了院长,结果院长还是坚持已见,不肯从轻处罚,
因此,他才来找了梅苏,
如果让梅苏去给仇人说情,确实有些难为他了。
梅苏不愿帮忙,这也在情理之中。
梅苏听完,淡笑的脸上变得平静而清冷:
“严兄是想让我帮苏家?”梅苏抬起头来,晶莹的眼眸平淡疏冷的凝视着严守亭。
烛光氤氲,严守亭飘逸如仙,
他的温润平和,学业上的优异,一直是梅苏敬重的榜样,如今,
他却来给苏家说情,
梅苏看着跳跃的烛光,一簇橘色的光影,被风吹起,忽明忽暗的不停的左右摇摆着。
梅苏静静的平视着他。
严守亭和梅苏相视而坐,烛光下,梅苏眉目清秀的脸庞上,晕着橙色的光晕,温柔而绮丽。
今晚的梅苏,比平日增添了少许的柔媚之色,犹如现在窗前的海棠,清丽而脱俗。
严守亭眸光深深,心里思绪万般复杂而纠结。
严守亭略略沉思,躲开梅苏的目光,开口说道:
“我知道于你而言,是有些为难,苏家和梅苏向来不和,也并不任何关系交集。
可此次苏以沫并未参与,并不是主谋,按理是不应接受这么重的处罚的。”
严守亭知道他今晚来说情,是有些不妥,看此时梅苏的神情,
似乎已经打定主意,不去说情。
严守亭儒雅的脸上,不免露出些许的焦急。
他和苏以沫是世交,以苏以沫的在甲字科的成绩来说,轻松考入仕途不是难事,
如果现在就此离开书院,那他这些年的努力全部付之东流。
这是严守亭不愿看到的事实。
对于梅苏,严守亭心情无比的复杂,
他不想以师长的身份,或以朋友的身份过多给他压力。
可现在如若梅苏不去,苏以沫便岌岌可危。
梅苏向来遇事冷静明智,可以完美的处理,不知道这次,他会怎么抉择。
严守亭理了理腰间红色的院牌,俊逸的脸上充盈丝丝期待的望向梅苏。
梅苏低头沉默良久,然后慢慢抬起头,脸上依旧露出淡淡的微笑,声音平淡悠长的说道:
“严兄,你可知此次流言是谁所为?”
梅苏问严守亭。
“不是冯已吗?”
严守亭眉头收紧,眼神里满是疑惑。
“是苏岭南”
梅苏声音略显清冷,
“苏家和梅家仇怨由来已久,这些想必严兄早已知晓,
此次入院考试,苏家早已暗中行动,准备阻止梅家,甚至不顾梅家人的性命安危。
幸好,这些都被我化解了。如此我才能正常进入书院。
苏岭南在我进入书院后,早已有了把我赶出书院的念头,
这次的流言,他才会使出全力闹的整个书院人尽皆知。
至于,苏以沫,我想信他不会不知。”
梅苏顿了顿,看向神色有些微变的严守亭。接着说道:
“如果这次,不是我用手腕受伤牵制住了苏岭南,
那么被赶出书院的就是我。
现在苏以沫自愿接受惩罚,替苏岭南承受这份罪责,这也在情理之中,你说呢,严兄。”
梅苏说完,抬眸,目光有些微冷的看了一眼严守亭。
她知道严守亭和苏以沫私交不错,
严守亭想必为了苏以沫的前途考虑,才会来找她求情。
但事情的前因后果,她必须要给严守亭说清楚。
不是自己不去,而是不该去。
严守亭听梅苏说完,温润的容颜,不再是往日的平和,布满了无尽的歉意和无奈。
原来这次是苏岭南的主意,也难怪苏以沫会主动去找主事。
苏家是对梅家下手不成,才会惹火上身的。
“原来是这样,是我考虑不周。”严守亭抱歉的冲梅苏拱拱手,“梅家和苏家的恩怨我虽知道,但没想到如此激烈,是我考虑不周,你们两家的事情我不便插手,
不论你做什么决定,我都会支持你,梅苏。”
严守亭一身白衣,眼神清明,他向来心思宁静,不喜掺入各种纷争,
既然此次是苏家谋害在先,他也不准备让梅苏为难。
“多谢严兄宽宥,之前我已帮苏岭南治好手腕,至于苏以沫之事,恕我难从严兄的心愿。”
梅苏被烛光映照的淡红的脸上温然一笑,整个人都流露出平淡和宁和的从容。
梅苏心想,严守亭不在强求她,去给苏以沫说情,
那也证明他对是非,也是看的清明之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