玄冥负手立于石桌前,微风拂过他的衣袂,带起一片白色的涟漪。他目光微沉,心绪有些纷乱。这些日子,他教导浣碧蛊术,原本应当专注于传授技艺,但他不愿深思的情愫,却在每个不经意的瞬间悄然滋生,侵占他的心。
忽然,脚步声响起,清脆而急促。玄冥抬头,只见浣碧端着一只碧玉小盏,轻轻走来,脸上带着明媚的笑意:“医圣,我煮了些莲子汤,想请您尝一尝。”
玄冥微微一怔,看着她纤细的身影沐浴在月色之中,心头一阵悸动。他接过碧玉小盏,低头轻嗅,莲香清幽,带着几分令人舒心的温暖。他不动声色地抿了一口,莲子汤的清甜渗入心脾,竟比他以往所品尝的任何滋味都要鲜美几分。
“手艺不错,”玄冥的声音依旧淡漠,却难掩一丝暖意。他抬眼望向浣碧,那目光深邃如夜空,似藏着千言万语,却不愿轻易言明。
浣碧闻言,笑意更深,她低声道:“只要您喜欢就好。”她并未注意到自已的目光在与玄冥对视时变得缱绻,那仰慕与情意早已不自觉地溢于言表。
两人沉默片刻,夜风吹过,竹影婆娑,四周静谧得只余下彼此的呼吸声。浣碧心中微微一乱,指尖不由自主地攥紧了衣袖,努力掩盖自已的情绪:“医圣,今日您说过,情蛊难驭,若不小心反噬,便会被情丝所缚,难以解脱……我不明白,为何世上总有如此危险的蛊术存在?”
玄冥凝视着她,缓缓开口:“情蛊,以人心为引,以情念为源。爱与恨,喜与悲,皆是世间最难驾驭的情绪。制情蛊之人,需对这情之一字看透、看破,才能真正掌控。而解蛊,须得以更为强烈的情感相对抗,或以心血镇压,方可成功。若心志不坚,稍有不慎,便会被蛊所噬。”
他说到此处,目光更深了一分,仿佛在窥探浣碧的内心。他一直明白,这女子外表柔弱,内心却有着极大的勇气与执念。只是,她是否真正明白情蛊的危险,他不得而知。
浣碧听完,心中复杂难言,喃喃道:“情蛊如此凶险,制蛊之人岂不是很难不被自已所炼的蛊反噬?”
玄冥目光微垂,低声答道:“正因如此,制蛊者须得学会无情。”他的话语如刀刃一般,锋利而冰冷,似乎刻意将那缠绕在两人之间的暧昧气息斩断。
浣碧心头微微一痛,抿紧嘴唇,努力将那份失落掩藏起来。她垂眸片刻,又抬头笑道:“可您方才讲解蛊术时,我分明看得出您的心意并非无情,医圣您并非如您所言那般冰冷。”
玄冥一怔,心中仿佛被她的笑容所击中,泛起一阵异样的情绪。他的手指在袖中微微收紧,脸上却依旧不动声色:“浣碧,有些事,终究不能深究。”
浣碧咬住下唇,笑容中带着几分苦涩,却仍旧不愿放弃这片刻的宁静与温情。她抬头望着那满天繁星,轻声道:“医圣,若情之一字当真如此难解,那您是否也曾……深陷其中?”
玄冥的心神猛地一震,他望着她的侧脸,柔美而倔强,仿佛一朵倔强盛开的白莲。他想要否认,却发现那答案早已在他心底盘踞,只是他一直不愿面对。片刻后,他才淡淡道:“浣碧,世间有太多事,唯情最苦。你若无缘深陷,便是幸事。”
浣碧听罢,眼中蓄起泪光,她深吸一口气,倔强地抬起头,笑着掩饰心中的酸楚:“医圣,您教导我蛊术,我已然明白世间苦难无数,可情意难挡……若有一日,我也会如您所言,看透、看破一切吧。”
玄冥没有回应,只是默默地看着她。他的心似被什么刺痛,却也只能将那份心意深深压下。他转过身,望着远方的竹林,低声说道:“夜已深了,你也该回去了。”
浣碧知道他是在赶自已离开,心中虽然失落,却依旧笑着点头:“医圣,那我便告辞了。”她轻轻转身,缓缓离开,身影渐渐融入夜色中,带着那份未曾诉说的心意。
玄冥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,心中泛起一丝苦涩。他的指尖微微颤动,却始终未能伸出去将她挽留。他知道,自已的情意,终究不能为她带来任何安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