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如墨,浣碧心事重重,脚步匆匆地走在幽静的小径上。四周寂寥无声,只有寒风拂过枯枝时发出的沙沙声,令人不禁感到一丝凄凉。
她低头走着,眉头微蹙,心中还在思索方才议事大殿中的情景。玄冥那清冷疏离的目光,以及他坚毅却苍白的面容,始终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。她知道,他向来不喜欢与旁人亲近,更不愿被打扰,但他明明身受重伤,却仍坚持站在大殿中指挥布防,这样的玄冥,叫她如何不心疼?
“可是……他心里根本没有我啊。”浣碧在心中自嘲地叹息,苦涩一笑。她本就只是风境秘谷中一个普通弟子,而玄冥是医术无双、受人敬仰的医圣,他们之间的距离,犹如天上明月与地上尘埃,根本无法触及。
正当她出神之际,忽然听到前方一阵衣袂飘动之声。浣碧微微一惊,抬头望去,只见玄冥正缓步朝她走来。他身着青袍,身姿依旧挺拔如松,但面色却隐隐透着一丝倦意,额角似有未褪的汗珠。
浣碧心头猛然一紧,赶忙止住脚步,深深俯身行礼,声音恭敬而疏离:“玄冥医圣。”
玄冥本是无意与她多作纠缠,毕竟心中的那份情愫,连他自已也说不清道不明。然而此刻见她如此生分,只是冷冷行礼便要离去,心中竟不知为何涌起一股烦闷之意,犹如一团堵在胸口的闷气,叫他难以平静。
“浣碧!”他忽然开口唤住她,声音有些急促,甚至带着一丝自已都未察觉的焦躁。
浣碧一愣,脚步顿时僵住,缓缓转过身来。两人四目相对,她清澈的眼眸中带着几分困惑与疏离,而他深邃的双眼却映着月光,似藏着千言万语,却又一时不知从何说起。
玄冥望着她微微苍白的面容,心中竟生出一丝酸楚。他本想质问她为何这般冷淡,难道连一句问候也不肯多给他?可话到嘴边,却又咽了回去,成了另一番模样。
“夜深寒凉,你……多加小心,不要随意在谷中走动。”他抬起手,似是想要触碰她的肩膀,却在半途收回,只是在空中比划了个虚无的动作,话语中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关切。
浣碧心头微震,抬眼望着他。那份关怀是她从未奢望的,此刻听来竟有些恍惚。她勉强露出一抹浅笑,垂下眼眸:“多谢玄冥医圣关心,弟子谨记教诲。”
她本想再说些什么,却终究咽了回去,转身就要离开。可刚迈出一步,心中那份隐隐的酸涩便涌上心头。她深知自已对他的情意,但这份情意,终究只能深埋心底。
玄冥看着她决然离去的背影,心中忽然空落落的。他攥紧了手掌,连指节都泛出白色,眉头紧锁成川。为何?为何她连一句问候都不曾多留?为何他竟这般在意她的一举一动?
“浣碧……”他在心中低低地唤着这个名字,声音中带着连他自已都未察觉的疼惜与懊悔。他到底是怎么了?为何会如此情难自制?
月光冷冷洒下,将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。他望着那逐渐消失在小径尽头的身影,心中百味杂陈,思绪万千。或许,他是真的喜欢上了她,可这样的情意,又能有何结果?
风过林间,带来阵阵寒意。他站在原地许久,久久未曾动弹。
玄冥望着浣碧消失在林间的背影,心里一片紊乱,胸口起伏不定。他原本以为,自已向来冷静自持,绝不会为任何人而乱了心神。可如今,却因她的一声疏离的“玄冥医圣”而心绪不宁,甚至生出一种无法言说的无力感。
他长长地叹了口气,转身继续朝前走去,脚步不由自主地变得迟缓。他低声喃喃:“这究竟是怎么回事?为何我竟在意到如此地步?”
思绪纷乱之际,忽然一阵风起,吹起他衣袂翩翩,带来几分彻骨的寒意。玄冥闭了闭眼,强迫自已恢复平静。他知道,现下正是风境秘谷多事之秋,幽骨道人虎视眈眈,万毒灵珠的事牵动人心,他必须保持理智,绝不能为儿女情长而动摇。
“玄冥,你不能被情所困。”他在心中告诫自已,仿佛这样便能掩盖住那潜藏的情感。
正想着,远处忽然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。玄冥眉头微蹙,循声望去,只见楚长安急匆匆地赶来。他一见玄冥,便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,快步走到他面前。
“玄冥!”楚长安神色间带着几分焦急,“你怎么在此地?可知长老们在等你商议防御之策?”
玄冥收起所有情绪,恢复了他惯有的冷静自若,微微点头:“我正要去见长老们。”
楚长安见他神色淡然,心下松了口气,却又忍不住关切地问:“玄冥,你的伤势可好些了?刚才我见浣碧神色不宁,莫非你们……”
玄冥不等他问完,便抬手阻止了他,淡淡道:“我的伤无碍,风境秘谷的事才最重要。至于浣碧,我想她可能是担心风境秘谷吧,毕竟最近幽骨道人一事,引得谷里人心不安。”
楚长安闻言,不禁露出几分疑惑,但见玄冥神情冷淡,便也不好再追问,只得点了点头:“是,风境秘谷安危为重。幽骨道人的蛊术深不可测,我们必须加倍小心。”
玄冥轻轻颔首,目光遥遥望向谷中的万药阁方向,眼中闪过一丝深思。“幽骨道人觊觎万毒灵珠,必定会卷土重来。长安,我们必须未雨绸缪,将防御部署做到无懈可击。”
楚长安重重点头:“我明白,已命弟子们分头布防,长老们也在安排禁制法阵。”
两人对视一眼,心中都明白接下来将面临的危机。楚长安陪同玄冥一起走向议事大殿,途中,玄冥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又向浣碧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,心中隐隐作痛,却又迅速压下。
“玄冥,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策略吗?”楚长安见他沉默,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问道。
玄冥收回视线,沉声道:“设防之事交给浮光、浮云二位长老,我还有一件事要去万药阁确认,之后再同长老们商议详细对策。”
“万药阁?”楚长安一愣,随即若有所思,“玄冥,你是说……”
玄冥不再多言,只是一挥袖,眸中闪过一丝冷光:“我怀疑,幽骨道人可能会对万药阁的珍稀药材下手。既然他蛊术已如此精深,便不可轻易掉以轻心。”
楚长安见他如此坚决,也不再多问,只是拱手应道:“玄冥,你也要小心。我这就去通知各弟子,加强谷中巡查。”
玄冥点了点头,眼中依旧冷冽而坚定。他目送楚长安离去,才转身朝万药阁的方向走去,脚步沉稳而坚定。可心中那一丝丝难以平息的情意,却仿佛一根无形的丝线,将他的思绪牵引着,令他在这危机四伏的时刻,竟然再度想起了浣碧那清澈的眼眸。
“玄冥,你不能让自已陷入情感的泥沼……”他低声喃喃,仿佛在提醒自已,也仿佛在为那无法掩盖的情意感到无奈。
可这份情意,真的能轻易抹去吗?玄冥苦笑一声,眼底浮现一抹复杂的神色。他终究是一个人,终究也无法完全逃脱这尘世的情丝纠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