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吹过常春藤,玫瑰在阳光下发出沙沙的低语。
过了很久,五条悟才缓缓开口,声音在风中破碎,带着深入骨髓的疲惫和某种尘埃落定后的释然。
“他叛逃了,在你回去之后,我们因为理念不同,道路相悖,分开了。”
五条悟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哽咽。
“杰的手上……沾了太多不该沾的血。”
一滴泪花滴在还在摇曳的蓝玫瑰上,水滴晃得刺眼。
“我亲手杀了他。”
每一个字,都狠狠的敲在【五条悟】的心上,他的脚步也开始在风中摇晃,觉得天旋地转。
灰原雄带来的阴霾还没有散去,那个总是温和笑着、坚持正论的挚友,与“叛逃”、“沾血”、“亲手所杀”这些冰冷残酷的词语激烈碰撞,带着浓浓的血腥味和无尽的悲伤。
17岁的【五条悟】无法理解,也无法接受。
28岁的五条悟却不得不接受,独行着向南,只有沉默,也唯有沉默。
“为什么?”
【五条悟】的声音带着哭腔,“杰他、他怎么可能?!他明明……”
他想起夏油杰出发前那句“很快回来”,想起夏油杰谈论正论时眼里的光,想起三人组打闹嬉笑的时光……
那些鲜活的记忆,此刻都被这块冰冷的墓碑,变得破碎。
“为什么?”
五条悟终于转过身,他想勾起一个惯常的笑,但最终只是抿成了一条苦涩的僵硬首线。
“谁知道呢?”
五条悟的声音依旧很轻,带着悲伤过后的虚无感,“那家伙的想法,有时候也挺难懂的。”
( 难懂吗?是不愿懂,还是不敢懂?)
五条悟向前走了一步,靠近浑身颤抖到几乎站立不稳的【五条悟】。
他没有像往常那样伸手去亲昵的揉少年的头,只是静静地站在他身边,一同面对着那块沉默的墓碑。
“有些路,一旦选了,就回不了头了。”
五条悟的声音在风中变得模糊,像是在告诫着【五条悟】,又像是在哭诉给长眠的故人,更像是在说给这十年间独自走过的自己。
“无论是杰,还是我。”
阳光透过稀疏的松柏枝叶,在两人身上和墓碑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微风卷起几片金黄的银杏叶,打着旋儿落在墓碑上。
【五条悟】死死地攥紧拳头,指甲嵌入掌心,带来尖锐的疼痛,却远不及心口生生撕裂的悲伤。
他看着墓碑上那个名字,看着刺眼的生卒年份,看着身边这个被悲伤腌制入味的笨蛋。
【五条悟】张了张嘴,想说什么,想质问,想嘶吼,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。只有滚烫的液体,不受控制地冲出眼眶,模糊了视线,也模糊了那块冰冷的墓碑。
空间剥离的感觉也在同时加剧,他周身的空气开始发出细微的嗡鸣,身影慢慢模糊。
“你这个眼罩笨蛋,明天再告诉你杰的好消息吧。”
【五条悟】最后看了一眼那块刻着“夏油杰”名字的墓碑,又转头看向身边那个愈发沉默的五条悟。
诀别的话堵在喉咙口,最后还是忍不住的喊出心里的想法。
“五条悟你就是个大——笨蛋!”
玫瑰花瓣穿透【五条悟】的身影,悠悠落地。
原地,只剩下五条悟一人孤独的站在夏油杰的墓碑前。
风,吹动他白色的发丝,拂过泛起水雾的湛蓝眼眸。
五条悟缓缓抬起手,指尖轻轻拂过墓碑顶端,拂落那片刚刚飘落的银杏叶。
“我又是一个人了哦 。”
他慢慢弯下腰,坐在墓前,蓝色的玫瑰在风中摇晃。
“啊……” 一声仿佛叹息般的气音,消散在墓园的风里。
“杰也是个大笨蛋。”
五条悟看看墓碑,又看了看【五条悟】消失的地方,嘴角向上牵动了一下,形成了一个苦涩到极致的微笑。
“明天么?可真期待啊,话说回来,小朋友还没叫过我欧尼桑哎。”
五条悟站起身,双手插回口袋,迈开长腿,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片寂静的墓园。
属于最强的永无止境的“牛马”日常,还在等着他。
阳光依旧明媚,将他的背影拖得很长,一首延伸到视线的尽头,仿佛一条没有尽头的孤独征途。
(第二卷,完。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