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章 祠堂夜里的争辩·竹简惊到了儒生
这天晚上,黑得就像墨汁似的,月亮高高地挂在半空中。
村东头那座老祠堂里面,灯亮堂堂的,人多得不得了,吵吵嚷嚷的。
乡议大会开始,各个村子的长老都到这儿来集合了,这都是董仲达给叫来的。
董仲达穿着一身粗麻做的长袍子,手里拿着根竹棍子,站在祠堂前面,脸上的表情特别严肃,眼睛里透着犀利的光,把在场的人都扫了一遍,然后说道:“今天把各位长老叫来啊,没别的事儿,就是因为诸葛明这个小子,他胡乱地改咱们老祖宗定下的规矩,还迷惑大家,要是不赶紧阻止他的话,我担心咱们村子上百年的那些老礼俗可就全都给毁喽!”
“对呀!”有个头发和胡子都白花花的老头儿,气得“啪”地一下拍桌子就站了起来,大声说:“我听说那个王三狗,竟敢在寒气还没散干净的时候就去播种,这明摆着就是违背了节气嘛,哪有这样的道理呀?依我看啊,就应该把诸葛明从村子里赶出去!”
其他的那些老头儿也都跟着七嘴八舌地表示同意,声音乱糟糟的,就像潮水似的,这气氛一下子就变得特别紧张,就好像马上要打起来似的。
就在这个时候呢,祠堂的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个人。
诸葛明慢慢地走了进来,他穿得很普通,但是脸上的神色特别镇定,怀里抱着一个用桐油布包着的木盒子。
诸葛明微微地笑了一下,把在场的人都看了一圈,不紧不慢地说:“各位长辈,你们都辛苦了。我呢,只是稍微用了点新的农活儿技术,可从来没有半点儿想要改变老礼俗的想法啊。”“简首是胡说八道!”董仲达愤怒地呵斥道,“你私自改良耕种的方法,还用那些花里胡哨的玩意儿去哄骗乡亲们,这种歪门邪道的东西,哪容得你在这儿狡辩!”
诸葛明只是轻轻一笑,不但没生气,反而一脸平和:“前辈您既然按照老规矩治理乡里,不知道愿不愿意跟我讲讲道理呢?要是我说的道理有不对的地方,我心甘情愿受罚;要是道理在我这边,还请各位长辈慎重考虑之后再做决定。”
“哼,嘴还挺能说!”董仲达冷冷地哼了一声,“那你倒是说说看,为啥王三狗竟敢违背老天爷的意思,提前播种呢?”
“这事儿很好解释。”诸葛明把木匣子打开,从里面拿出一张麻布,那上面有用炭粉拓印出来的麦苗出土的模样,能清楚地看到嫩绿的新芽整整齐齐地排列着,充满了生机。
“这是今天早上在王三狗家试验田拍下来的。”诸葛明把麻布举起来,好让大家都能看清楚,“各位长辈应该知道吧,农作物生长可不光是由节气决定的,温度啊、土壤的湿度啊、光照这些因素都会影响它。清明节虽然到了,可是土地的温度还很低呢,种子埋在地里很长时间都不会发芽;要是等到气温回升了再播种,那就错过最好的生长时期了。”
说完,他又拿出了几根竹简,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每天的气温变化、日照的时间长短、风向的变化,图表清楚得很,数据也特别详实。
“这些记录,都是我自己亲自去观察得到的,花了两个月的时间才整理好的。”诸葛明的语调很平稳,“事实就摆在这儿,这可不是人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。”“要是还照着老法子来啊,就像王三狗兄弟家的地,现在都有一半的麦苗喽。”
话刚一说完呢,王三狗就从人群里站出来了,弯着腰行了个礼说:“各位长辈,我家真的是按老法子在清明那天播的种呢,结果,还不到十天,地里就大片大片地枯黄了。要不是诸葛先生给指了条道儿,恐怕今年又得颗粒无收喽。”
这一下,大伙都炸开锅了。
那些原本气势汹汹的老人们呢,这时候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说话都没那么硬气了。
董仲达的脸色稍微变了变,可他还是不甘心就这么算了,就冷笑一声说:“就算你说的有点道理,那也不过是些歪门邪道,怎么能把那些圣贤书里的法子给顶了呢?你们知不知道《齐民要术》里可是写着‘清明宜种谷’呢?你胆子可真够大的,难道连古人写的书都敢当耳旁风吗?”
说完,他就让人抬出一本发黄的破书,翻到一页,指着上面的字大声念起来:“清明前后,种谷最宜,迟则损苗,早则难发……”
念完之后,他抬起头,很得意地看着诸葛明说:“哼,你还有啥好说的?”
诸葛明呢,一点也没生气,反倒往前走了几步,把那本破书拿过来,仔细看了一会儿,突然嘴角往上一翘,扭头对大家说:“这本儿书确实是《齐民要术》的抄本,可缺了好多页呢,拿这个当证据可不行啊。”
说着,他就拿起笔蘸了蘸墨,在那本书后面空白的地方写了起来:“清明前后,得看土地的温度来定,冷的话就晚点种,暖和就早点种。根据不同的地来做不同的安排,这样才能丰收啊。”写完之后,他就把那残卷举起来,大声地说:“我补全的这些话,可不是瞎编乱造的,那是按照原来的意思推导出来的。要是你们不信的话,我可以拿洛阳太学收藏的本子来证明,让大家看个明白。”
他这话一说完,整个场子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了。
董仲达,脸气得铁青铁青的,眼睛里都冒火了,可一时半会儿又找不出话来反驳。
周围的人,眼神那叫一个复杂,有惊讶的,有在那琢磨事儿的,还有的己经开始小声嘀咕起来了。
祠堂里的蜡烛光晃来晃去的,照在诸葛明的脸上,能看出他脸上带着一种坚定又从容的神情。
祠堂里的空气,突然就变得很沉闷,火把的光照在大家脸上,影子一会儿明一会儿暗的。
董仲达气得不行了,手里的竹杖使劲往地上一戳,大声吼道:“哼!你可真会狡辩!你居然敢说我收藏的典籍是假的?你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,简首就是不把祖宗放在眼里!”
说完,他猛地一挥手,就有两个徒弟从旁边抬出了一卷特别厚的竹简,哗啦一下在桌子上摊开了。
“这可是我师父亲自传给我的《齐民要术》的正本残篇,你看这上面的字还能看得清楚,墨香都还在呢,就凭你说几句话就能把它给否定了?”董仲达的声音特别响亮,眼睛里透着一股狠劲儿,就好像要靠这股气势把诸葛明给镇住似的。
可是诸葛明,一点都不慌,慢悠悠地走上前去,眼睛扫了一眼那卷竹简,嘴角微微一翘,说:“前辈,您这竹简确实是老物件儿没错,不过,就像您自己说的,这只是个‘残篇’而己。要是光靠着这么个片段就乱下结论,那肯定是不行的。”说完,他就朝着那些长老们转了过去,声音稳稳当当又透着股子坚定劲儿:“各位乡亲里的贤达啊,做学问这事儿,最要紧的就是追求真相。今天这争论啊,可不是为了争个什么名分,那可是关系到明年收成,还有咱乡里老百姓生活的大事儿呢。要是因为错信了那些残缺不全的文字,耽误了种地的好时候,那损失的可都是老百姓嘴里吃的粮食,是他们心窝子里的心血。”
这话说得不快不慢的,可就像重重的锤子敲鼓一样,一下子就把在场的人给敲得都低下头琢磨起来了。
有几个之前跟着别人瞎起哄的老头儿,这时候脸上就开始露出犹豫的神色了。
董仲达一看这情况不太对劲儿,就生气地大声喊道:“你既然知道那些礼法,怎么还敢怀疑老祖宗留下来的教训呢?你是不是想趁着这个机会弄出些歪理邪说,来迷惑大家?”
“前辈您想多了。”诸葛明笑着回答,眼睛里可是一点都没有退缩的意思,“我就是想请几位特别受人尊敬的儒学方面的长辈,到南阳或者洛阳的太学去走一趟,查一查这本书原来的典籍是不是还在,这样就能分辨出真假了。要是我讲的不对,我心甘情愿接受惩罚;要是前辈您坚持的有偏差,那也得把老百姓的生活放在第一位啊。”
这话一出来,整个屋子的人都被惊到了。
果不其然,有几个年纪比较轻的儒生就开始小声地嘀咕起来了,几个乡里的绅士也开始互相使眼色。
他们虽然还没有开口表示支持,但是至少不再像之前那样只知道跟着董仲达瞎点头了。
就在这个时候,人群里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。
黄婆拄着个木棍子,慢慢悠悠地走了出来,手里还托着几株刚采下来没多久的药草呢,那药草的根上还沾着泥土呢。
“各位乡亲,我这老婆子虽说没念过啥经书典籍的,可种地也种了好几十年喽。”她的声音有些沙哑,但很有劲儿,“这几天我去采药的时候瞅见,往年得等霜都没了才发芽的柴胡,今年,居然提前了半个月就冒出土了。这天气,确实是比以前暖和多了。”
她把那药草拿到大家跟前,根啊叶啊都看得清清楚楚的,颜色还特别鲜嫩呢。
“诸葛先生说得对呀,这天时都变了,咱们种地的法子也得跟着变才行。要是还死死守着老黄历,那可就坑了咱这些庄稼人喽。”黄婆说完,朝着诸葛明轻轻点了点头,眼睛里还带着点儿敬意。
这场景就像春风吹过来似的,一下子就把刚刚那种紧张得像要拔剑干仗的气氛给打破了。
有几个年轻的农户就小声嘀咕起来了,还有些上了年纪的老人也悄悄点头,很明显是被说服了。
董仲达呢,脸气得铁青铁青的,嘴唇都微微发抖了,可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出话来反驳。
诸葛明站在烛光底下,看着老人皱巴巴的眉头,心里就有底儿了:
“这一场啊,算是赢了一半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