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号会议室的空气凝成冰坨。长桌顶端,总部调查组组长周正平镜片后的目光像手术刀。左侧是制服笔挺的警察,右侧记录员指尖敲击键盘的嗒嗒声,如同断头台的齿轮转动。
程守真孤零零坐在受询席。掌心伤口在绷带下灼痛——那枚染血的摄像头外壳此刻正锁在证物袋里,躺在周正平面前。
“程总监,”周正平推了推眼镜,“解释张秀芬失联。”
“昨天下午请假后失踪,手机关机。”程守真喉头发紧,“我怀疑她遇险……”
“遇险?”程见清的声音从阴影里刺来。她坐在调查组末位,指尖划着平板屏幕,“安保部调取的电梯监控显示,张秀芬17:03独自离开酒店,神态正常,手提包有**明显方形凸起**——与失窃的客房备用万能钥匙盒尺寸吻合。”
屏幕弹出截图:张姐紧捂手提包,指节因用力而发白。
程守真如坠冰窟:“不可能!张姐昨天当值根本没领备用钥匙!”
“领用记录在此。”程见清将平板转向她。电子表格上,**“张秀芬”** 的签名赫然在列,时间:16:50。“你的意思是,安保部伪造记录?”
邢锋突然轻笑出声:“程总监,护短也要讲证据。”他着西装袖扣——那是安保经理的权限密钥。“系统自动录档,难不成黑客专门陷害一个保洁员?”
“那这个呢?!”程守真猛地举起缠绷带的手,指向证物袋,“仓库发现的摄像头外壳!接口处有血迹!只要验DNA……”
“这正是下一个问题。”周正平打断她,举起密封袋,“外壳上血迹经初步快检,为**O型血**。”他目光如钩钉进程守真眼底,“巧合的是,酒店档案记录——你也是O型血。”
会议室死寂。
程见清划屏的手指骤然停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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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*时间:10:17 质询暂停**
程守真冲进洗手间反锁隔间,冷汗浸透衬衫。镜子里的人眼眶赤红,左手绷带渗出血渍——那是她抠挖掌心肌肤伪造的伤口,只为掩盖旧疤可能残留的DNA。
隔板外传来高跟鞋声,接着是程见清冰冷的命令:“周组长,申请对程守真办公室突击搜查。重点找**血衣**和**溶剂**——她可能清洗过凶器。”
水流声掩盖了程守真的颤抖。她早该知道,程见清是最高明的猎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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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*时间:10:39 质询重启**
邢锋将一叠照片甩在程守真面前:“在你办公室废纸篓发现的。”
照片拍自仓库角落:几团染血的纸巾,旁边是半瓶强力去污溶剂。**拍摄时间显示:昨晚23:48**。
“解释一下?”邢锋倾身,压迫感如铁壁,“深夜带着溶剂去仓库——销毁血迹证据?”
“我找线索时划伤手!”程守真攥紧渗血的绷带。
“划伤?”程见清突然调转平板。屏幕上展开一张高清热像图:程守真昨夜在仓库的体温分布。**她左手始终紧握成拳,温度高出右臂3℃——这是持续用力的生理反应,而非划伤后的无意识状态。**
“你在仓库,”程见清一字一顿,“死死攥着某个东西。是它割伤你的吗,姐姐?”
最后两个字像毒针,扎得程守真浑身一颤。她看着妹妹镜片后冰冷的瞳孔,那里映着自己扭曲的脸——像极了当年打翻牛奶后,父亲责骂程见清时自己躲在门后的偷笑。
**报应。**
“反对诱导性提问!”律师急声抗议。
程见清却将平板推向警察:“申请对程守真实施**临时羁押**。理由:涉嫌破坏证据、包庇犯罪嫌疑人,及……”她顿了顿,吐出淬毒的判决,“**故意伤害案发现场物证。**”
手铐的冷光刺痛程守真的眼。她任由警察拉起,经过程见清身边时,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气音嘶喃:“验那血迹……你会后悔的……”
程见清指尖蜷进掌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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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*时间:11:20 地下车库**
押送车还未启动,邢锋突然敲开车窗:“程专员,有急情!”
程见清皱眉走近。邢锋压低声音:“技术组刚发现,摄像头采购单的电子签名……”他猛地将程见清推向车尾!
“砰——!”
千斤顶砸碎前窗玻璃!押送司机头破血流昏死过去!
邢锋趁机拽过程见清手腕,将一枚微型数据卡塞进她口袋:“真正凶手在卡里!别信你姐……”
程守真在车厢后座目眦欲裂!她看见邢锋指甲缝里沾着暗红——正是摄像头外壳上的同色血渍!
“是他!”她疯狂撞击隔栏,“程见清!看他的指甲!”
程见清霍然回头。邢锋脸色剧变,掏电击器首刺她脖颈!
“小心!”程守真嘶吼着用铐链勒住前座警察脖子,“开车门——!”
混乱中程见清侧身闪避,电击器擦着她耳际掠过。她趁机拔出警察配枪,枪口却非指向邢锋,而是——
对准了刚挣脱束缚扑向邢锋的程守真!
“别动!”程见清厉喝,手指扣上扳机。
程守真僵在两步之外,看着黑洞洞的枪口。二十年前父亲举着鸡毛掸子抽打程见清时,她也是这样举着玩具枪对准父亲后背,却始终没敢扣下扳机。
邢锋趁机扑向程见清夺枪!
“砰——!”
枪声炸裂。
程守真胸口一窒。
程见清踉跄后退,肩头漫开刺目猩红。而邢锋捂着冒血的右耳惨叫倒地。
“这一枪,”程见清喘息着将枪扔给赶来的警察,“算他袭警拒捕。”
她按住流血的肩膀,目光扫过呆立的程守真:“至于你……”
警笛声由远及近。程见清的白衬衫被血染透半边,声音却冷得掉冰渣:
“恭喜,你的同伙……帮你灭口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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