专机降落在西北某军用机场时,干燥凛冽的风裹挟着黄沙的气息扑面而来,带着一种粗粝的质感。
前来接机的是一辆挂着特殊牌照、线条硬朗的黑色越野车。
开车的是位三十岁上下年轻军官,眼神锐利如鹰、身姿挺拔如松。
肩章显示他是校级军官。
“沈大师,霍总,我是魏老的警卫参谋,李卫东。”军官敬了个标准军礼。
动作干净利落,声音沉稳有力,“首长派我来接二位。”
“李参谋,辛苦了。”沈铮月微微颔首。
霍砚川则只是点了下头,目光沉静地扫过西周的环境。
车子驶离繁华城区,进入一片植被稀疏、山势雄浑的区域。
远处连绵的山脉在秋阳下呈现出铁锈般的暗红色,更添几分苍凉肃杀。
最终停在一座倚山而建、占地颇广的老式院落前。
院墙高大厚重,青砖灰瓦,透着一股历经风雨的肃穆与沧桑。
门楣上悬挂着一块饱经风霜、笔力遒劲的匾额——“砺锋居”。
一股历经岁月沉淀的威严与厚重感扑面而来。
在警卫森严的书房里,沈铮月和霍砚川见到了此行的委托人。
退休的封疆大吏魏振邦老将军。
老人头发花白,身形依旧挺拔,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军装常服,眼神锐利如昔。
只是眉宇间笼罩着一层难以驱散的疲惫和深重的忧虑,眼下的青黑清晰可见。
“坐。”魏老将军声音洪亮,但中气似乎有些不足。
他指了指对面的红木沙发,目光如炬,首先落在了沈铮月身上,带着审视和一丝难以掩饰的惊异。
“这位就是…沈铮月,沈大师?”
“大师”二字,在他口中带着明显的疑虑。
眼前的少女实在太过年轻,气质沉静。
但与他打过交道的仙风道骨、须发皆白的高人形象相去甚远。
“魏老将军好,我是沈铮月。”沈铮月坦然迎上对方审视的目光,不卑不亢。
“霍家小子也来了?”魏老将军看向霍砚川,语气缓和了些许。
显然对霍家的分量是认可的,“近来身体可好?”
霍家名门,祖上的诅咒,并不是秘密。
“劳魏老挂念,小子身体尚安。”霍砚川微微欠身,声音沉稳,“此次受杜明远先生所托,也因沈大师确有过人之能,晚辈随行略尽绵薄之力,也…确保沈大师此行顺利。”
他话里话外,既点明了引荐人杜明远,也含蓄地表达了对沈铮月的支持和保护之意,更是暗示了霍家对此事的关注。
魏老将军点点头,目光再次回到沈铮月身上。
眉头微锁,开门见山,语气带着深深的无奈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急躁:
“沈…姑娘,并非老头子我以貌取人,只是我这‘砺锋居’的问题,实在困扰太久了。自打几年前我彻底退下来,搬回这里常住,怪事就没断过。”
他掰着手指,声音沉痛:
“先是老伴儿,身体一向硬朗,这两年却小病不断,药罐子不离身,查不出大毛病,就是精气神垮了。”
“接着是儿子、儿媳,工作上频频出错,身体也总出状况。小孙子更是,以前活蹦乱跳,现在动不动就发烧咳嗽,夜里惊醒哭闹。”
“家里的老物件,一些有年头的摆件、桌椅,莫名其妙就开裂、朽坏。”
“最邪门的是,”魏老将军压低了声音,带着一丝军人本不该有的忌惮:
“夜里总觉得这宅子阴冷刺骨,睡不踏实,总觉得有人在耳边叹气,有时还能隐隐听到…金铁交鸣和喊杀声!养了十几年忠心耿耿的大狼狗‘黑风’,一到后半夜就对着后山方向狂吠,毛都炸起来,拉都拉不住!”
他重重叹了口气,疲惫感更重:
“前前后后,托关系请了不下七八位有名望的风水先生、玄门高人。钱花了不少,法事也做了,各种镇宅的物件也摆了。当时看着是好了点,可顶多消停个把月,一切照旧,甚至…感觉那股子阴冷劲儿还更重了!都说我这宅子风水坏了根基,可谁也说不清根子到底在哪,更别提根治!我这把老骨头怎么样都行,可看着家人受罪…唉!”
魏老将军的目光再次投向沈铮月,带着最后一丝希冀,也带着首白的质疑:
“杜明远把你夸得天上有地上无,周鹤岩老先生的名头我也听过,是位真正的高人。只是…沈姑娘,你如此年轻,真能看出那些老师傅都看不透的门道?老头子我…需要一个实在话。”
这几乎是明摆着的考较了。
他需要一个能说服他、让他甘愿将家族安危托付的理由。
沈铮月并未因质疑而慌乱。
她站起身,走到书房那扇巨大的、面向后山的雕花木窗前。
目光沉静地投向窗外那座气势雄浑却隐隐透着暗红不祥之色的山峦。
她没有立刻回答魏老的问题,而是指向山腰一处相对崭新的白色建筑:“魏老,那座新建的通讯基站,是什么时候完工的?”
魏老将军和李卫东都是一愣。
李卫东立刻回答:“报告,是两年前地方上为了改善这片区域信号覆盖建的,当时还跟老首长报备过。”
“问题就在那里。”沈铮月语气笃定,“或者说,它只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。”
她转过身,面对魏老将军,眼神清澈而锐利,仿佛能洞穿一切虚妄:
“魏老,您这‘砺锋居’选址极佳,背靠山峦如卧虎,前方视野开阔聚气,本是藏风聚气、福泽深厚的阳宅格局。问题不出在宅院本身的风水布置上。”
她再次指向后山,声音带着一种洞悉本质的穿透力:
“根子,在您倚靠的这座山里。此地,曾是古战场!地下埋骨无数,怨气冲天,血煞凝结。千百年来,此地形成了一种特殊的地脉格局,名为‘困龙’或‘锁煞’。”
“这股庞大的凶煞戾气被地脉和某种天然形成的‘封印’,可能是特殊的地形、磁场或古物。强行压制在地底深处,如同沉睡的凶龙,与阳宅相安无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