八月最后一天,青市一中报到的日子。
沈铮月踏入青市一中校门时,天空飘着细雨。
她撑着一把素黑伞,目光扫过恢弘的教学楼。
有三三两两的学生在走动,青市一中是寄宿制,基本上大部份学生都己经完成了报到,住进宿舍。
沈铮月同意特招的要求之一就是不住校。
但校方最终也只是同意了高一走读,到高二的时候她还是和其他学生一样需要住校。
毕竟走读的学生还是少数。
连国际部大部分学生都选择了住校。
也许学生都觉得学校比家里自由。
这里和前世记忆中的国际部完全不同。在普通班的竞争更赤裸,也更真实。
“同学,你就是新来的特招生吧?”一个扎高马尾的女生小跑过来,眼镜后的眼睛亮晶晶的,“我是高一(1)班代理班长沙可心,带你去报到!”
沙可心初中就是青市一中的初中部,这些学生都会成为入学的志愿者,帮助外地来的学生。
今天她的任务就是来接沈铮月。
沈铮月微笑点头,指尖在伞柄上轻轻一划,悄无声息地弹出一缕灵气。
——这是她新学的“探气术”,能辨人善恶。
灵气绕沙可心一周,泛起淡金色。
好人。
“谢谢。”她收起伞,故意让一滴雨水落在登记表上,晕开了“沈铮月”三个字。
远处,走廊尽头闪过一道熟悉的身影——沈明瑶被几个女生簇拥着,校裙刻意改短,笑容张扬,青春、明媚。
沈铮月垂下眼,指甲掐进掌心。
不急。
她现在需要的是“普通”:普通的学生,普通的成绩,普通到沈家根本不会多看她一眼——
首到她撕开他们的喉咙。
“哎,你和沈明瑶同姓诶!”沙可心突然凑近,压低声音,“不过千万别在她面前提这个,她最讨厌别人和她‘撞姓’……”
沈铮月眨了眨眼,露出恰到好处的困惑:“为什么?”
“听说她家特别迷信,觉得同姓会分走沈氏的气运。”沙可心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,“上学期有个转学生姓沈,被她逼到退学了。”
“还好升了高中之后我跟她不同班,不然我会呕死。”
沙可心最后一句话压的很低,自言自语,但依沈铮月的耳力还是听到了。
沈铮月捏着书包带的手骤然收紧。
看来沈明瑶不是只针对自己,她的恶毒早就有所体现。
她突然笑了,从包里掏出一盒手工桂花糖递给沙可心:“请你吃。我妈做的。”
糖盒底下,压着一张折成三角的安神符。
*
暴雨中的巷子弥漫着铁锈味。
沈铮月撑着黑伞走过青湖巷口时,雨幕中传来打斗声。
巷子深处,三个混混围着一个穿外卖服的少年,钢管在积水里折射出冷光。
程嘉树吐掉嘴里的血沫,肋骨疼的他首抽气。
三个混混的钢管在积水里折射出冷光,他攥紧兜里的美工刀——周扒皮这次是铁了心要废他一只手。
但拿不到属于自己的工资,他不甘心!
外婆的药快吃完了,那瓶进口特效药贵的吓人。
周扒皮扣着他最后半个月工资,借口就是上次他“多嘴”搅黄了一桩坑蒙拐骗的买卖。
今晚他本不想来,但下午去药店赊药被拒,收银员鄙夷的眼神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。
他只能硬着头皮来店里,想趁周扒皮不在,偷偷把自己放在休息室抽屉里的工资条拿走当凭证。
没想到刚摸到后门,就被守株待兔的三人堵了个正着。
“最后警告,”黄毛踩住他掉落的外卖箱,“再敢去店里闹,下次就是你外婆...”
沈铮月本想绕道,今晚给一个贵妇相面,离开前非拉着自己拉家常。
远远晚于和沈玉兰约定的归家的时间。
当那少年抬头时,沈铮月下意识停住脚步。
他眉心缠绕着死气,不是将死之兆,而是长期接触阴物的痕迹。
“喂!看什么看!”黄毛发现了她。
沈铮月收起伞,雨水在距她三寸处诡异地分流。
这个细节只有地上的少年注意到了,他瞳孔猛地收缩。
“三个人欺负一个送外卖的,”沈铮月从包里摸出三枚铜钱,“青市治安这么差的吗?”
“要你这个丫头多管闲事!”
黄毛抡着钢管冲过来时,她抛出的铜钱在空中排成三角。
最前面的混混突然脚下一滑,钢管“咣当”砸在自己同伙头上。
第三人还没反应过来,就被不知哪来的野猫扑到脸上。
“操!邪门了...”黄毛捂着流血的头骂骂咧咧爬起来,却突然脸色煞白地指着程嘉树身后:“那、那是什么?”
程嘉树回头时,只看到巷子深处旧书店的霓虹灯牌在雨中闪烁。
但三个混混己经见鬼似的逃走了。
“多管闲事。”少年撑着墙站起来,肋下的伤口在雨水里晕开暗红,“他们明天还会来堵我。”
“程嘉树?”沈铮月弯腰捡起外卖箱,念出外卖单上的名字。
目光又落在他颤抖的右手——虎口处有个硬币大小的灼痕,是接触过邪物的印记。
少年猛地抬头,耳钉在雨中闪着冷光:“你认识我?”
“现在认识了。”沈铮月递过伞。
程嘉树没接伞,而是死死盯着她手腕上的檀木珠。
珠子表面浮现着肉眼难辨的符文,正是刚才雨水避开的源头。
“工钱多少?”他突然问。
“嗯?”
“帮你这种神棍当托儿,”他扯了扯渗血的外套,“演一场多少钱?”
沈铮月笑了。
她突然伸手按在他肋下伤口处,程嘉树疼得倒吸冷气,却听见少女轻声念了句什么。
下一秒,灼热的痛感变成薄荷般的清凉。
“止血咒,免费试用。”她收回手,“早点回家吧,你外婆在家里等你。”
程嘉树眯起被血糊住的眼睛,看着转身就走的少女。
少女的背影很单薄,白色的发袍外着件防水冲锋衣。
她走得很快,转眼就消失在雨幕中,只有地上一枚反光的铜钱证明不是幻觉。
他弯腰捡起那枚铜钱,触手的瞬间虎口一阵刺痛。
借着灯光细看,钱币边缘刻着圈细如发丝的符文。
“切!神棍!”皮肤白的在灯光下接近透明的少年,不屑的嗤笑一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