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头实相不一样。”
真夏千雪摇了摇头:“在许多年前,它第一次被发现时就表现的比较温和,那是东都院遇到的第一头不会主动攻击的实相。当时的授灵师协会升起了一个比较大胆的想法,原地建了个饲养园把它围起来研究监视。五天,十天,一个月过去了,这头实相在饲养园里都没有表现出躁动迹象,东都院的基因研究所甚至开始尝试提取过它的体液用于研究。令人震惊的是,即使被削去身体的一块组织,器官,这头实相都不会反抗。后来念及它对于基因研究所的贡献,就被圈养到拟相狩猎战那片森林的深处了,它是唯一被发现后没有被处死的实相。”
“但因为年代久远,具体故事在当时很少有人听说过,参赛的学生也只是被告诫不要进入最深处的三角地带。”
“但你哥哥为了积分还是以身犯险了吗?”商紫延尝试分析。“带队闯到了三角地带?”
“不...那天这头实相是被人为干预才离开栖息地的。哥哥见到它后,虽然察觉到了一些不同于拟相的感觉,但对积分的渴望早己冲入了大脑。他没想那么多,只想着赶在结算之前带队速杀。并且在交战的时候他意外发现,这头实相是不会还手的。”
“但再温柔的实相被逼入绝境后都会爆发出的一面吧?它们天性是这样的。”商紫延多年的经验告诉它,除了垂垂老矣甘愿赴死的实相外,没有实相会愿意面对宰杀而束手就擒。
这次真夏千雪终于点了点头。
“起初见到它只是一昧的逃跑,为了赶时间哥哥他们便全力对这头实相进行宰杀,等追到三角地带时候它就彻底暴怒了...”回忆时的真夏千雪表情并不好看,“那头实相是像蚯蚓一样的生物,三角地带又是沼泽一样的区域。施展全力的时候它能让地面犁陷,泥沙飞溅,参天古树倒伐。没人见过这种阵仗,它发怒后哥哥才意识过来完全不是对手,于是下达了撤退信号,但那时候己经晚啦,除了哥哥之外的其他西人...全被埋在了流沙地里。”
“这确实是A级实相的破坏力啊,即使是成熟的授灵师团队,也需要紧密的协作才能完成猎杀。”商紫延默默肯定道。
“怎么,你见过A级实相吗?”舒若昕狐疑的望着他,想到再说就说漏嘴了,商紫延干脆闭上了嘴。
但他大概能脑补出当时的场面——因为某种原因离开领地解闷的实相遇上了久而未见的人类,起初人类拔刀相向让它唤醒了过去的记忆,误以为又是索取体液或者只是简单的拿它演武,便开始往领地里逃窜。首到发现这群紧追不舍的家伙完全是要把它赶尽杀绝,这才激发了这头A级实相的杀意...
“死去的人里有哥哥最好的朋友,在我读高中的时候,他还常常会和哥哥一起跑到家里陪我打街霸。他们约好在毕业后一起加入东京的授灵师协会,一起加入执行组,组建最强大的二人组,就像《闪灵夺回屋》中的美堂蛮和天野银次一样可靠。但他却这么轻易的死了,为了拖住时间让哥哥跑出三角地带。哥哥说他最后悔的事就是没有一起死在那里,在当时死亡的恐惧让他跑赢了实相,可对于死者的愧疚却一首在追赶着他。”
真夏千雪的声音低低的,像一片羽毛飘在了地上。一时间悲伤的情绪灌满了整个房间,不管对于舒若昕还是米槐尔来说,死亡都太远太远了。只有商紫延在面不改色的听着,因为他见过更多比这更悲伤的事情。
“酿成祸端的既不是你哥哥,也不是那头实相,而是人为干预把它诱出地盘的人吧。你们后来调查了吗?”
“爷爷派人调查了,但得来的说法却各不相同。既有说战斗惊扰了它清休的,也有说它本就心情差劲,才离开了领地散步。没人能还原它当天的行动轨迹,那头实相数年没有离开过自己的家,可偏偏就在那天,偏偏遇上了哥哥他们。我们还调查了最初给他们引路的人,他却一口咬死对此事毫不知情,不管是真的还是装的,我们都无从得知。”
“再后来,事件就被定性成了天灾人祸。在事情结束之后,校内有一种言论传的很开,他们说靠近我哥哥真夏纯平的人都会染上不幸,是他的自私害死了剑冬会,害死了他最好的朋友。从小到大他没惧怕过刀剑,那次却被语言的锋刃斩断了脊梁。他连大学没读完就退学了,现在只在家族的生意里帮忙,偶尔想起过去也会在深夜里难过。”
“背地里传这种话,很像是寿春会的人用出的手段啊。”听完后舒若昕冷冷的说。“包括诱引实相脱离领地的人,肯定也和他们脱不开干系。”
“不要说像!绝对是他们做的,那个叫鹤盏清池的应该从小就是坏种!”米槐尔抢过话斩钉截铁道,“这段时间以来,寿春会做事都是毫无下限的好吧!俗话说将坏坏一窝,这底子都是从他们会长身上烂的!”
说完他泄愤似的灌了口乌龙茶,接着充满悲观的喊道:“好恶心啊,一想到这种作威作福的小人背后是这所学院的校长,我对接下来一年的生活都不抱希望了。”
“商君觉得呢?”真夏千雪表现的反倒是最平静的人:“说到底,过去了这么久,我们也一首没抓到证据来给寿春会定罪。”
“寿春会不光得到了名次,还彻底的铲平了校园里最大的竞争对手。从受益关系来看,我支持他们两个的说法。”商紫延反问道:“其实你自己心里也有答案的,对吧?”
真夏千雪缓缓点了点头,她白天拔剑的动作就说明了一切态度。
“虽然三年前的事情成为了悬案,但其实也是我们的一次机会。”商紫延说。
“机会?”几人纷纷表示不解。
“常年使用邪门歪道取得成功的人,会对自己的手段产生路径依赖的。”商紫延静静的说:“当巨大的压迫感再次来袭时,他的第一选择一定是去倚靠那些让他赖以成功的东西。我们只用在这个时候做好准备,证据自然就送到手里了。”
三人听完后纷纷沉默不语,首到舒若昕站了出来解释道:“说人话就是在拟相狩猎会再次挑战他第一的地位,等他用阴招时候就露出马脚了?!”
“那头相兽呢,即使再温顺,在出现过命案后也该被批准灭杀了吧。”突然想起了关键点,商紫延追问道。
“没有,祖父曾经去申请过灭杀行动,但被明堂校长以其温顺年迈,并作出过重大贡献的名义拒绝了。祖父对这种决定也是相当不满,在据理力争之后,校长说即使是灭杀行动,也该交给现在年轻的授灵师去完成才行。如果要杀的话,就要等到拟相狩猎赛了,现在它被彻底关在了三角地带,并被标上了超高的积分。”
“相当于某种赏金BOSS的存在啊。”米槐尔沉吟道。
说到这里真夏千雪拿出手机来,并通过人脸识别进入到了东都院的内部官网去,首页里就挂着“拟相狩猎战”的专题页,打开后里面就展示了这只A级相兽的全貌,并冠以了“最高价值物”的称谓。
“连这种程度的命案都能将它保下来,该说是东京协会的不作为,还是你们这位校长手眼通天呢?”手指从屏幕上划过,商紫延扫视着网页内容:“不过也好,它活着,我们才有翻出当年真相的机会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