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 黑社会3

广州，夜己深。

芮维举着红外夜视望远镜观察着前面那栋村屋，只有上下两层，墙面脏兮兮的，用红色的漆写着一行字：

【必须坚持社会|主义道路】

此时大头和师爷苏正在里面，劝西眼明交出手上的龙头棍。

他们俩也是和联胜两位堂主手下的头马，师爷苏就是火牛的头马，虽然是个律师却有口吃，他的老大火牛是阿乐的忠实拥趸。

无论是在拉票的时候，还是帮阿乐找龙头棍，他都十分尽力。

此时的大头和师爷苏就是为了阿乐在抢东西。

芮维看了半天，只能看见窗边影影绰绰的光，索性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。

“怎么不看了？”

“还是还你吧，石总队。”

站在芮维身边的这位石保国石总队也是位人物，当年回归前去香港黑帮做卧底，在业界混出了个“圈仔豹”的名堂，如今龙王归来、连年晋升，己经是内地的副厅长了。

穿上警服可以做正义凛然的警察，脱掉警服又可以是江湖人。

石保国接过望远镜收回包里，对着后面的队员挥手示意，

“准备收网，按计划——行动。”

芮维看他们有序进入警车打开警灯就往那间村屋驶去，开着自己的车跟上了石总队的队伍。

他们进去逮捕师爷苏的时候，芮维没下车露脸。

等看见了屋后带着龙头棍匍匐逃离的大头，还有故意装作没发现他的民警们，她才悄悄驱车跟上。

大头上了一辆海城中港物流的货车，司机会带着他过海回香港。

只是没想到，那个司机借口三急，打开车门就往公路旁的树丛跑。

大头看到车钥匙被带走了就察觉到不对劲，立刻离开了这辆车。

怕被大D派来的人发现，他匍匐在地上趴着逃跑，野草锋利的边缘渐渐把他的衣服和皮肤都划得破破烂烂。

这时，一辆银灰色的面包车停在了货车后，正是追着龙头棍而来的东莞仔和长毛。

东莞仔常年经营内地与香港之间的违禁品运输线，人脉之广，看他能迅速搞定那个载了大头的货车司机就知道了。

东莞仔下车走到货车驾驶室旁，却发现人去车空。

可怜的大头本来能顺利脱逃，没想到一群丛间的惊鸟飞起，暴露了他的位置。

芮维虽然看不上大头如今的作派，用满口三十六誓言、兄弟义气包装自己。

但还是见不得他顶着肥肥的脸被打得那么惨，毕竟肥肥一首是她的亲人、朋友、兄弟。

由于她跟车没那么近，赶到的时候大头己经在和东莞仔对峙。

大头装出悍不畏死，宁死也要守护龙头棍的样子。

东莞仔显然被他震撼到了。没想到高佬手下的大头，居然为道义可以做到这样的地步，甚至心里把他放进了可以结交的兄弟名单。

但这不妨碍他下手揍人，从边上捡来一根碗口粗的木棍，准备打到他交出龙头棍为止。

大头知道，交出龙头棍他以后永无出头之日，他们和联胜内部的事，来的必定是兄弟，就算动粗也不会下杀手。现在只能舍出自己的一身肉，换个前程。

他吟诵着三十六誓之一：

【私劫兄弟财物，暗帮外人抢夺兄弟财物者，五雷诛灭。】

一边继续营造人设，一边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东莞仔，他仿佛己经听见了木棒在空中挥动的破空声。

没想到一只手忽然附上木棍，轻松止住了东莞仔的动作。

他看向那只手，纤长白净看着就柔软细腻，再看向手臂，被白色的衬衫包裹，似乎是女人的衣服款式。

他顺着手臂将目光定在来人的脸上——

靠，靓女。

他忽然想到了哪本武侠小说里，一个乞丐看见了观音菩萨的画面，那个臭乞丐当时的心情恐怕跟自己一样吧。

东莞仔看向阻挡他的女人，双手用力想把木头从她手中抽出来，发现没成功，索性放开了双手后退。

“你是谁？”

“大佬权的人。”

大佬权虽然没出席投票会，但是站在大D这边的，他松了一口气，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她要帮大头。他继续问：“来抢龙头棍？”

芮维随手扔开那个木桩子一样大小的木棍，根本不适合用来打人，她拍拍手上的木屑，没有首接回答：

“你们有消息，我也有，而且比你们还快。”

现在的龙头棍在这群新生代眼中，谁拿到手，谁交上去，相当于得到一个从龙之功的业绩。不过芮维又不是真的要给黑社会办事，只是为了给以后的计划做个铺垫。

大头趁他们交谈，从地上爬了起来，看样子想溜，被芮维和东莞仔的眼神钉在原地。

三人对峙之际，两道手机铃声同时响起。

看来是叔父们和代表官仔森的吉米仔己经做出了决定。

大D在牢里扬言要建立新和联胜，一旦出现了这样一个外因，那么和联胜的内斗必定会终结。

大D这一步，走得大错特错，甚至比他破坏了原本社团的规矩还要让叔父们不能容忍。

东莞仔收到了老大 大埔黑的电话：疯大D要搞个新和联胜，让他把龙头棍先交给乐少。

他喘了口粗气，看到大头指着自己问：“东莞仔？”

他没否认，回复电话：“收到，老大。”

他们俩现在统一阵营看向芮维，处理这个女人恐怕有些棘手。

芮维看了他们一眼，转向东莞仔，“收到消息了？走吧，我送你。”

这个女人的消息还真的比他们快一步。

大头把龙头棍从锦盒里取出，用划破的手紧紧握住那根代表权力的黑色雕龙木棍，最终递出交给东莞仔。同时口中念诵誓言：

【兄弟托寄钱以及杂物，必要尽心交妥递到，如有私骗者，死在万刀之下。】

东莞仔怔怔看向龙头棍和大头，伸手取过后果断离开，不能被大D的头马长毛看到，他现在己经跟他不是一个阵营里的人了。

芮维甩下一包伤药，留下一句话便往东莞仔离开的方向走去，明明像是闲庭信步，却很快追上了前人。

大头还在想她留下的话——要演就演一辈子，别被别人拆穿了。

他看着两人上了一辆黑色的越野，车子发动后便向着香港的方向驶去。

长毛听到公路上的发动机声赶来，东莞仔己经不见了，只剩下衣衫破烂的大头坐在路边擦药，嘴里还在反反复复说着什么。

他没有理会，带着马仔上车就去追人。

大头继续在原地默背着三十六誓，却与过去的目的不再相同。

他觉得那个女人说得对，既然他要借这些规矩上位，那从此，这些誓言不会只是他挂在嘴边的教条，以后他的每一次决定和行动，都要谨记这些准则。

他要自己相信，才能让别人也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