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间,在雁门城过得飞快。
转眼间,半个月过去了。
龙泽与石磐,己经完全融入了这座城市的节奏。他们不再是初来乍到时,对一切都感到新奇和畏惧的“菜鸟”。
白日,他们会像所有佣兵一样,去工会大厅里泡着。有时候,是为了从南来北往的商队或佣兵口中,获取一些有价值的情报;有时候,则是接一些城内的短工——比如,为某个正在紧急赶制兵器的铁匠铺,运送一批沉重的黑铁矿石。
报酬不多,但足以支付每日的食宿,也让他们对雁门城各个区域的势力分布,有了更清晰的了解。
而到了夜晚,当石磐雷打不动地进入他那渊渟岳峙般的冥想时,龙泽则开始了他自己的、双轨并行的修行。
他将大部分心神,都倾注在了那颗“寒兰草”的种子上。
在他的“癸水”之力所凝结的、最纯净的生命之水的滋养下,那颗种子,以一种违背常理的速度,迅速地生根、发芽。如今,己长成一株亭亭玉立的、通体散发着淡淡荧光的兰草。
这株寒兰草,仿佛与龙泽的体质有着天然的共鸣。只要靠近它,龙泽便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癸水之力变得愈发活泼与纯粹,修行起来,事半功倍。
老药师的话,得到了验证。这是一条,可以让他走得很远、很稳的道路。
而另一部分时间,他则用来磨砺自己的“獠牙”。
他不再追求冰针的数量,而是追求极致的穿透力与速度。他会用一整个时辰,只为了练习将一滴水,瞬间化为一枚足以洞穿木板的、高速旋转的冰锥。
他也会练习防御。一面面薄如蝉翼的冰盾,在他身前不断地凝结、碎裂、再凝结。他要做的,是在最快的反应时间内,用最小的力量,去格挡、去卸力。
他的战斗方式,正在从本能,向着“技巧”与“精准”的方向,飞速蜕变。
这日,他们积攒的银币,在支付了半个月高昂的食宿费后,又一次见了底。是时候,再去接一个大任务了。
两人再次来到了佣兵工会。
这一次,龙泽的感觉又不同了。他那日益敏锐的“水汽感知”,能让他清晰地“看”到大厅里每一个佣身兵上散发出的、不同的“气息”。有的人像一团烈火,狂暴而首接;有的人像一块顽铁,坚硬而沉重;还有的人,则像一条毒蛇,阴冷而致命。
就在他扫视悬赏榜时,一阵嚣张的哄笑声,从不远处传来。
“瘦猴!你他妈上次卖给老子的情报是假的吧?害得我们兄弟扑了个空!说,这笔账怎么算?”
龙泽循声望去,只见几个穿着统一的火红色皮甲、身上纹着一条狰狞火蛇的佣兵,正将那个情报贩子“瘦猴”,堵在了一个角落里。
为首的,是一个满脸横肉、眼神凶悍的红发壮汉。他便是这支在雁门城颇有凶名的“烈蛇佣兵团”的团长,“赤练”。
“赤……赤练团长,这……这不能怪我啊!”瘦猴吓得脸色发白,陪着笑脸,“情报总是有时效的嘛,你们去晚了,魔兽跑了,这……”
“少他妈废话!”赤练身边的一个团员,一把揪住瘦猴的衣领,“今天不给个说法,就把你那双招子给你挖出来!”
龙泽眉头微皱。他与瘦猴,只是一场交易,谈不上交情。但“烈蛇”这群人那股恃强凌弱的霸道气息,却让他感到本能的厌恶。
他并不想惹事,但也不想坐视不理。
他端起一杯麦酒,慢悠悠地,朝着那个方向走去,仿佛只是路过。
就在他与那个揪着瘦猴的团员擦肩而过时,他的脚下,似乎不经意地,“踉跄”了一下。
“哎哟!”
他手中的酒杯“不慎”脱手,一杯冰凉的麦酒,好巧不巧地,全都泼在了那个团员的裤子上。
“对不住,对不住,脚滑了!”龙泽一脸“惶恐”地连声道歉。
“你他妈找死啊!”那团员勃然大怒,松开瘦猴,转身就要对龙泽动手。
然而,他刚一抬脚,却感觉脚底像是踩在了一块涂了油的冰面上,猛地一滑!
“噗通!”
这个壮硕的汉子,竟以一个极其滑稽的姿D势,结结实实地摔了个西脚朝天,引得整个大厅一阵哄堂大笑。
赤练的脸,瞬间涨成了猪肝色。在雁门城,丢了面子,比丢了钱还严重。
他恶狠狠地瞪向龙泽,正要发作,却看到了不知何时,己经如铁塔般站在龙泽身后的石磐。石磐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,那眼神,像是在看一块……没有生命的石头。
赤练的气焰,顿时矮了半截。他认得这个沉默的巨汉,半个月前,就是他和这个小子,接了铁皮蛮猪的任务。能轻松解决掉一群蛮猪的组合,绝不好惹。
“废物!还不起来!”赤练对着地上的手下怒骂一句,又阴冷地剜了龙泽一眼,仿佛要将他的样子刻在心里,“我们走!”
一场风波,就这么被龙泽用一种近乎“恶作剧”的方式化解了。
瘦猴心有余悸地跑了过来,对着龙泽,感激地作揖。
“小兄弟,多谢了!刚才要不是你……”
“举手之劳。”龙泽淡淡道。
瘦猴眼珠一转,凑到龙泽耳边,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,飞快地说道:“别惹‘烈蛇’那群疯子!小兄弟,我欠你个人情。这样,我刚收到个消息,绝对可靠。‘三眼魔狼’的那个悬赏,看到没?赏金一百银币那个。”
他指了指悬赏榜。
“我知道,在城北的乱石坡,最近出现了一个新的狼群。你去那,十有八-九能碰上。这消息,算我送你的,就当还你人情了!”
龙泽抬起头,看向那张悬赏“三眼魔狼”的告示,眼中闪过一丝精光。
这可比铁皮蛮猪,要危险得多,但报酬,也丰厚得多。
他看了一眼身旁的石磐,石磐,也正看着他,眼神中,是一种无声的询问。
龙泽知道,该做决定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