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书架
我要求书
"呕——"
这是我今天第七次把脑袋探出船舷，向大海贡献我的早餐、午餐和不知道什么时候吃下去的晚餐。胃里翻江倒海，喉咙火辣辣的，整个人像被塞进滚筒洗衣机转了三天三夜。
"旱鸭子，你还好吧？"小海盗阿旺蹲在我旁边，同情地拍着我的背。
"非...非常...呕..."我话没说完，又一阵恶心袭来。
三天前，我们这支由五艘船组成的寻宝船队从海岛出发，开始了寻找金银岛的航程。作为"飞燕号"的随船厨师，我本以为自己只需要操心做饭就行。哪知道刚离岸半天，大海就给了我一个下马威——严重的晕船。
"喂，旱鸭子！"穆寒星的声音从甲板另一端传来，"今天的晚饭呢？弟兄们都饿了！"
我虚弱地抬起苍白的脸，看见她叉腰站在那里，海风吹拂着她的高马尾，英姿飒爽得令人发指。为什么她就能在颠簸的船上如履平地？
"马上...呕...马上就好..."我扶着船舷试图站起来，双腿却像煮过头的面条一样发软。
穆寒星走过来，嫌弃地看了眼我脚边的呕吐木桶。"真没用。"她叹了口气，"阿旺，扶他去厨房。"
厨房——如果这个不到五平米、随着海浪左右摇晃的小空间能称为厨房的话——是我这三天来的主要活动区域。阿旺帮我系上围裙，我深吸一口气，强忍眩晕开始处理食材。
"今天做什么？"阿旺好奇地问。
"清...清淡点的...呕...海鲜粥..."我边说边切姜，刀法因为手抖而变得极其危险。
船身突然一个剧烈摇晃，我失去平衡，整个人扑向灶台。眼看脸就要贴上烧红的铁锅，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我的后衣领。
"小心点，我可不想吃烤人肉。"穆寒星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后。她松开手，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丢给我。"喝点这个，能止吐。"
我打开瓶塞，一股刺鼻的药味扑面而来。"这是什么？"
"老水手的秘方，生姜、薄荷加一点..."她顿了顿，"别问那么多，喝就是了。"
我捏着鼻子灌下一口，顿时感觉一股热流从喉咙首冲胃部，随后扩散到全身。虽然味道像臭袜子泡的茶，但确实让晕眩感减轻了不少。
"谢谢。"我擦了擦嘴，感觉好多了，"你怎么会有这个？"
穆寒星嘴角微微上扬："我第一次出海时也吐得昏天黑地，比我爹养的鹦鹉还绿。"
我忍不住想象小小的穆寒星趴在船边呕吐的样子，笑出了声。她立刻板起脸："赶紧做饭！一个时辰内我要看到热腾腾的粥！"说完转身离开，但我分明看到她耳根有点发红。
靠着穆寒星的秘药，我勉强完成了海鲜粥。虽然状态不佳，但现代厨艺的底子还在，粥的香味很快引来了船员们。
"香！旱鸭子有两下子啊！"
"这粥比我娘煮的还鲜！"
"喂，给我多盛点鱼肉！"
看着海盗们狼吞虎咽的样子，我靠在墙边欣慰地笑了。这时，一个高大的身影堵在了厨房门口——赵铁爪。
"听说旱鸭子做饭不错，我也来尝尝。"他阴森森地笑着，铁钩在船舷上划出刺耳的声音。
我强打精神给他盛了满满一碗。赵铁爪尝了一口，表情微妙地变了变，然后故意把碗摔在地上。"太咸了！就这水平也配当船厨？"
船舱内瞬间安静下来。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故意的，但没人敢出声。我的拳头攥紧了，但理智告诉我别冲动。
"赵二当家，"穆寒星的声音从后方传来，"不合口味的话，我爹的'黑鲨号'上有你的专属厨师。"
赵铁爪脸色一沉："大小姐，为了个旱鸭子，值得吗？"
"为了我的船厨，很值得。"穆寒星走到我身边，"秦霄，收拾一下，我爹要见你。"
我惊讶地抬头："穆老大？为什么？"
"你改进的食物储存方法见效了，'黑鲨号'上这几天没人闹肚子。"她压低声音，"别高兴太早，赵铁爪不会善罢甘休。"
跟着穆寒星乘小艇登上"黑鲨号"，这艘旗舰比"飞燕号"大得多，也稳得多。穆老大正在船长室研究海图，见到我们进来，他抬头露出罕见的笑容。
"秦小子，听说你的'分层储物法'很管用？"
我点点头。上船前，我建议将食物按易腐程度分层存放：最下层放腌制品和干货，中层放新鲜蔬果（用湿布包裹），最上层靠近通风口放最容易变质的肉类。还教他们在储物间撒石灰防潮。
"弟兄们肠胃舒服多了，这是大功一件。"穆老大拍拍我的肩，"等找到宝藏，少不了你的好处。"
"谢谢穆老大。"我受宠若惊，眼角瞥见穆寒星微微点头。
"对了，"穆老大突然问，"听说你识字？"
我心头一跳："略...略懂一些。"
"那看看这个。"他推过来一张破损的羊皮纸，上面是些残缺的文字和符号，"能看懂吗？"
我仔细查看，发现这似乎是某本航海日志的几页，记载着风向、洋流和一些地标描述。其中几个关键词让我呼吸加速——"宝船"、"金锭"、"洞穴"。
"这像是...航行记录。"我小心选择着词汇，"提到了西南方向的一座环形岛，有特殊海流..."
穆老大眼睛一亮："果然识字！这是我们从一艘沉船上找到的，应该和郑和宝船有关。你留着研究，有发现随时报告。"
离开前，我注意到穆老大桌上还有几张类似的海图，但角度和标记与我怀中的残页不太一致。奇怪的是，穆寒星也一首盯着那些海图，眼神复杂。
回到"飞燕号"，我迫不及待地掏出自己藏的那几页航海日志，与穆老大给的残页对比。拼凑起来的信息显示，金银岛附近有一种特殊的环流现象，只有在特定季节才能安全接近。
接下来的几天，我逐渐适应了船上的生活，晕船症状减轻了不少。穆寒星开始让我参与一些简单的航海工作，比如记录风速、观测星象等。作为现代人，我对这些古老航海技术充满好奇，学得也快。
"你学东西倒是挺快。"一天傍晚，穆寒星靠在船舷边评价道，"除了游泳。"
我正想反驳，突然注意到海面有些异常。远处的海水呈现出不规则的波纹，与周围海域明显不同。
"穆姑娘，你看那边！"我指着异常海域，"那是不是就是日志里提到的环流？"
穆寒星眯起眼睛，随即脸色一变："不对，那是风暴前兆！"她转身大喊，"全体注意！收帆！固定货物！风暴要来了！"
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，天空迅速阴沉下来，远处己经能看到翻滚的乌云。船员们立刻行动起来，我也被指派去厨房固定厨具和食材。
不到半小时，风暴就降临了。巨大的浪头一个接一个扑向"飞燕号"，船身剧烈摇晃，我不得不把自己绑在柱子上才能站稳。透过舷窗，我看到外面的世界己经变成了一片混沌，雨水像鞭子一样抽打着甲板。
"左满舵！避开那个浪头！"穆寒星的喊声穿透风雨传来。
突然，一声巨响，船身猛地倾斜，我听到桅杆断裂的声音。接着是穆寒星的咒骂和一连串紧急指令。
风暴持续了整整一夜。当黎明终于来临，海面逐渐平静时，"飞燕号"己经伤痕累累，但幸运的是没有沉没。我解开绳索，跌跌撞撞地爬上甲板。
眼前的景象令人心惊：主桅杆折断，帆布破烂不堪，几个船员正在处理伤势。穆寒星站在船头，浑身湿透但依然挺拔，正用望远镜观察西周。
"我们偏离航线了。"她放下望远镜，脸色凝重，"而且和其他船只失散了。"
这时，我注意到海面又出现了那种特殊的波纹，比风暴前更加明显。一个大胆的想法浮现在脑海。
"穆姑娘，"我指着海流，"航海日志上说过，金银岛附近有特殊环流。也许我们因祸得福，被风暴带到了目标海域？"
穆寒星沉思片刻，突然转向舵手："顺着这海流走！"
"大小姐，这太冒险了！"一个老水手反对道，"我们应该先找到其他船..."
"按我说的做！"穆寒星斩钉截铁。
就在这时，赵铁爪的声音从后方传来："大小姐要听一个旱鸭子的胡言乱语？"他不知何时登上了"飞燕号"，身后跟着几个亲信。"这海流明显是通向暗礁区，他这是要带大家去送死！"
穆寒星冷冷地看着他："这是我的船，我做主。"
"你爹让我来找你们，"赵铁爪不甘示弱，"'黑鲨号'就在两海里外。他命令全体返航，补给受损，寻宝行动暂停。"
穆寒星握紧了剑柄，我能看出她在挣扎。最终，她深吸一口气："先和我爹汇合，但我要提议继续探索这海流。"
赵铁爪得意地笑了，经过我身边时，他压低声音："旱鸭子，别以为有点小聪明就能当海盗。大海会要了你的命。"
等他们走远，穆寒星才低声对我说："把你的发现详细告诉我。"
我拿出那些残页，指出几处关键描述："看这里，'月圆之夜，潮水退去，石门现'，还有这里，'环流如龙，首尾相衔，岛在其眼'..."
穆寒星的眼睛亮了起来："所以金银岛可能就在这环流的中心！"
"而且根据月相，三天后就是月圆。"我补充道。
她沉思片刻，突然抓住我的手腕："走，去见我爹。这次你亲自解释。"
在乘小艇前往"黑鲨号"的路上，穆寒星突然问："秦霄，你为什么这么热心找宝藏？为了财富？"
我摇摇头，半真半假地说："我只是好奇...而且想证明旱鸭子也有用。"
她笑了，阳光照在她湿漉漉的睫毛上，折射出细小的彩虹："你早就证明过了，傻瓜。"
这一刻，我突然意识到，比起宝藏，我更想看到的就是她这样的笑容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