木雕馆侧门的铜环还挂着晨露,苏晴的指尖刚触到冰冷的金属,林冷轩突然按住她的手腕。少年的掌心带着常年摆弄鲁班锁的薄茧,却比晨雾更凉:"铜环换过,新打的榫卯孔间距三厘米,和夜枭货车上的工具箱锁扣一致。"
她猛地缩回手,银簪子在晨光里划出半道弧:"你连夜枭货车的锁扣都研究过?" 话虽这么说,却注意到铜环边缘的凿痕 —— 七道浅印组成的悬镜符号,正是昨夜监控里戴斗笠男人的标记。
地面上,三道松木屑堆成的箭头格外醒目。苏晴蹲下身,银簪尖挑起细碎的木渣:"镜水镇百年松木,树龄超过两百年的老料,和你家侦探所的招牌材质一样。" 她抬头时,发现林冷轩正用放大镜观察木屑边缘。
"电锯切割,锯齿间距 0.8 毫米。" 他的镜片反着光,看不出表情,"德国博世 GKS 190,夜枭工程队的标配。" 放大镜移向箭头尾部,那里混着极细的青铜粉,"苏警官,你确定昨晚封锁现场时,侧门是反锁的?"
苏晴的指甲掐进掌心。凌晨西点的现场报告写着侧门反锁,可眼前的木屑新鲜得能闻到松脂香,分明是两小时内留下的。她突然想起,三年前父亲坠楼前夜,局里的监控也拍到过同款电锯出现在镜水镇牌楼。
"跟紧我。" 林冷轩己经顺着箭头走向消防通道,背包里的鲁班锁工具相互碰撞,"夜枭的榫卯机关分阴阳,阳面刻悬镜,阴面藏杀机 ——" 话没说完,脚下的青石板突然发出脆响。
消防通道的铁门半开着,门缝里渗出的血气味让苏晴皱眉。她摸出配枪,却见林冷轩用钥匙串上的青铜残片抵住门缝 —— 残片与门上的悬镜符号产生共鸣,铁门 "咔嗒" 弹出暗锁。
"小心头顶!" 他突然拽住苏晴的衣领,生锈的消防栓喷头应声坠落,砸在她刚才站立的位置。水珠飞溅中,两人看见门内墙上新涂的悬镜符号,猩红的颜料里混着纤维状物质 —— 正是老药师中药铺里血竭粉的特征。
"他们在给我们指路。" 林冷轩的指尖划过符号边缘,发现颜料未干的指印,"三个指节的弧度,和三年前文物局盗窃案的指纹一致。" 他突然转身,望向木雕馆屋顶的 "镜眼" 缺口,"苏警官,你说夜枭为什么不用常见的松木,偏要砍镜水镇的百年老料?"
苏晴的对讲机突然响起杂音,法医的声音断断续续:"苏队...... 木屑检测...... 含青铜离子...... 和林建国警服残片......" 信号再次中断前,她听见背景里传来齿轮转动的声响,和父亲笔记本里记载的地宫机关声一模一样。
通道尽头的拐角处,三滩血迹呈榫卯结构分布。苏晴用银簪挑起凝固的血痂,发现每滩血迹中央都嵌着枚微型青铜钉,编号从 0701 到 0703。林冷轩蹲下身,发现血迹渗透的青砖下,刻着极小的地宫平面图,入口处标着 "镜眼通幽"。
"这些是给我们的警告。" 他的声音发紧,想起父亲笔记本里的儿童骸骨图,"夜枭在召回所有实验体,编号 0701 到 0707 己经......" 话没说完,通道深处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,混着熟悉的木屑味。
苏晴的手电光束扫过拐角,看见戴斗笠的男人正站在阴影里,手中的凿子滴着血。他的袖口露出半截红绳,和林冷轩钥匙串上的平安绳材质相同,而红绳末端,系着枚刻有 "0714" 的青铜钉。
"跑!" 林冷轩突然推开苏晴,凿子擦着她的发梢钉进砖墙。他看清了男人腰间的青铜钥匙 —— 和父亲铁盒的钥匙纹路一致,却多了道裂痕,像极了悬镜符号的缺口。
两人在狭窄的通道里狂奔,苏晴突然被地上的木屑绊倒。她伸手撑地,却摸到块带字的青砖:"7 月 14 日,镜眼开,实验体归位。" 字迹用镜面反转写成,正是夜枭的密语方式。
当他们撞开消防通道的铁门,晨光突然变得刺眼。木雕馆的飞檐在头顶投下阴影,苏晴看见林冷轩后颈的斑点正在发烫,和通道里的悬镜符号产生共鸣。她突然想起,父亲遗物里的录音带,最后一句模糊的话正是:"冷轩的血,是打开镜眼的钥匙......"
"苏警官!" 张明宇的声音从警戒线外传来,少年举着个油纸包,"我在镇口槐树底下发现这个,和冷轩家铁盒的榫卯结构一样!"
油纸包里躺着半块青铜镜残片,边缘的锯齿能完美补上林冷轩钥匙串的缺口。苏晴注意到残片内侧刻着行小字:"0714 号实验体觉醒日,夜枭将重启悬镜核心。" 而残片的重量,比正常青铜轻 30%—— 正是 1998 年悬镜阁大火中,那些能植入眉心的特制碎片。
晨雾不知何时散了,木雕馆的镇宅阵在阳光下清晰可见。苏晴望着屋顶的 "镜眼" 缺口,突然发现缺口下方的阴影里,有个戴斗笠的身影正在调试干扰器,而干扰器外壳的悬镜符号,和通道里的血迹图案完全一致。
"冷轩," 她突然抓住少年的手腕,警服下的刺青隔着布料发烫,"你父亲的警徽,是不是从来没离过身?哪怕坠楼时,都攥在掌心?"
林冷轩的瞳孔骤缩。他想起父亲坠楼现场的照片,警徽的金属扣上确实缠着松木屑,而那些木屑的年轮,和眼前的新鲜松木完全吻合。更让他心惊的是,苏晴此刻的眼神,和三年前在医院看见母亲时的眼神一样,藏着欲言又止的恐惧。
当支援小队的脚步声从正门传来,林冷轩突然指向消防通道的砖墙:"苏警官,你看这些血迹的喷溅角度,不是随机的,是按着《鲁班经》的 ' 七星悬镜阵 ' 排列。" 他的手指划过砖缝,"每个血点对应一个实验体编号,而空缺的 0714 和 0715......"
"在木雕馆的正中央。" 苏晴接过话头,想起馆长室的日记本,其中一页画着和眼前相同的阵法,"夜枭在布置杀局,用实验体的血激活地宫入口。" 她的对讲机再次响起,这次是清晰的警讯:"苏队!镜水镇老匠人协会被纵火,现场发现刻有 0704 号的青铜钉!"
晨阳突然被乌云遮住,木雕馆的飞檐在地面投出巨大的悬镜阴影。林冷轩望着苏晴手中的残片,发现残片的反光里,竟倒映出消防通道深处的场景 —— 戴斗笠的男人正蹲在地上,用鲜血在青砖上画着最后的符号,而符号中央,是两个即将拼接完成的编号:0714 与 0715。
"我们必须找到剩下的残片。" 他的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坚定,"夜枭的目标不是杀人,是凑齐七枚实验体编号的青铜钉,在 7 月 14 日血祭镜眼。"
苏晴看着少年转身的背影,发现他行走的路线,竟和消防通道砖墙上的地宫平面图完全吻合。她摸了摸口袋里的银簪,簪头的悬镜符号突然发烫,仿佛在提醒她,这场从侧门木屑开始的追踪,终将在老槐树巷 13 号的地宫门前,揭开二十年前那场大火的终极秘密。
当第一滴雨水砸在青石板上,苏晴听见木雕馆内传来微弱的齿轮转动声。她知道,那不是错觉,而是地宫入口正在悄然开启的征兆,而侧门的木屑线索,不过是夜枭庞大阴谋的冰山一角 —— 就像林冷轩后颈的斑点,就像她警服下的刺青,都在指向同一个真相:他们既是追凶者,也是这场悬镜迷局中,最关键的两枚棋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