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书架
我要求书
灶台上的粥还温着，苏青单手盛了一碗递给林海。他接过碗，指尖碰到她手背上的一道细疤——那是去年冬天劈柴时留下的。
"疼吗？"林海突然问。
苏青愣了一下，顺着他的目光看去，笑着摇摇头："早不疼了。"她把孩子轻轻放在里屋的床上，转身看见林海还站在原地，碗里的粥一口没动。
---
"老总他们...知道你是从未来来的？"苏青压低声音，手指绞着围裙边缘。
林海点点头，把文件袋放在桌上："秦军长早就知道，老总是上次才..."
他的话戛然而止。苏青的手覆在他的手背上，掌心有常年劳作留下的茧子，却温暖干燥。
"别想了。"她轻声说，"先吃饭。"
油灯的光晕染黄了半张桌子。林海机械地往嘴里送着粥，眼神却飘向窗外——那里是漆黑的山影，偶尔有信号弹的光亮划过夜空。
"老婆。"他突然放下碗。
"嗯？"
"谢谢你。"
苏青的手顿住了，筷子尖上夹着的咸菜掉回碟子里："怎么突然..."
"就是想说。"林海的声音有些哑，"这些年，你一个人带着孩子，还要操心我..."
苏青的睫毛颤了颤，在灯光下投下一小片阴影。她起身收拾碗筷，背对着他说："傻子，说这些做什么。"
---
小听雪在睡梦中踢开了被子。林海轻手轻脚地走进里屋，给孩子掖好被角。月光透过窗纸，在小家伙的脸上洒下斑驳的光影——她的眉眼像极了苏青。
身后传来极轻的脚步声。苏青递给他一杯热茶，两人默契地退到外间。
"老总今天说的话..."林海捧着茶杯，热气模糊了他的表情，"让我想起刚认识你的时候。"
那时他在野战医院养伤。苏青是医生，总把最厚的毯子偷偷给他盖上。
"那时候你可凶了。"苏青抿嘴一笑，"换药时疼得咬毛巾都不肯出声，把毛巾都咬破了。"
林海也笑了："后来不是改咬你的手绢了吗？"
"还好意思说！"苏青轻轻捶了他一下，"那条手绢上全是血印子，洗都洗不掉。"
两人的笑声惊醒了里屋的小听雪。一阵窸窣声后，小丫头抱着布老虎摇摇晃晃地走出来，揉着眼睛往林海怀里钻。
"怎么醒了？"林海抱起女儿。
小听雪把脸埋在他肩头，含混不清地嘟囔："梦见爸爸又走了..."
林海和苏青对视一眼。他亲了亲女儿的发顶："爸爸在这儿呢，哪儿都不去。"
---
天刚蒙蒙亮，林海就醒了。怀里苏青睡得正熟，一缕头发粘在汗湿的额头上。他小心地抽出手臂，披衣下床。
院子里，晨露打湿了他的布鞋。林海蹲在菜地边，手指抚过那些整齐的菜畦——苏青把这片地伺候得很好，白菜己经包心了，萝卜也冒出了红彤彤的头顶。
灶间传来轻微的响动。苏青不知何时也起来了，正往灶膛里添柴火。
"怎么不多睡会儿？"林海走过去接过火钳。
苏青拢了拢散乱的头发："习惯了。"她往锅里舀了两瓢水，"今天要去团部吗？"
"嗯。"林海盯着窜动的火苗，"得把老总给的情报分析完。"
水开了，苏青往锅里下了一把小米。蒸汽腾起，模糊了她的表情："那个...历史改变的事，你真不担心？"
林海沉默了一会儿："担心没用。"他拿起火钳在地上画了条线，"就像这条路上突然多了块石头，与其纠结它为什么出现，不如想办法跨过去。"
苏青搅粥的手停下了："你变了。"
"嗯？"
"以前你总想着要按'正确'的历史走。"苏青转头看他，眼睛在晨光中格外明亮，"现在你更在乎眼前的人了。"
林海怔住了。灶膛里的柴火"啪"地爆出个火星。
---
上午的作战会议上，林海将老总的情报与自己的分析做了详细汇报。
"美军在价川地区的活动很反常。"他指着地图上的标记，"根据侦察兵报告，他们正在秘密修建首升机起降场。"
参谋长说："首升机在山地作战中的机动优势很明显。如果他们从这里突袭我军后方..."
秦基伟眉头紧锁："林海，你们特战营有没有办法摸清具体情况？"
"可以组织一次渗透侦察。"林海沉吟道。"可以让胡满仓带人侦查一下。"
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推开，通讯员急匆匆地递上一份电报。秦基伟看完后脸色骤变："最新消息，美军一支特种部队袭击了我军设在阳德的补给站！"
林海猛地站起身："阳德？那不是..."
"距离价川只有三十公里。"杜文锦迅速在地图上画出一条线，"他们在试探我们的防线。"
秦基伟一拳砸在桌上："立刻加强各补给站的警戒！林海，你们的侦察行动提前，明天就出发！"
---
林海回家时，苏青正在灯下补一件小衣服。见他进门，她放下针线："吃饭了吗？灶上还热着..."
"明天要出任务。"林海首接说道，"去价川一带。"
苏青的手指被针扎了一下。她迅速把手指含进嘴里，含糊不清地问："去多久？"
"大概一周。"林海取下武装带挂在墙上，"小听雪呢？"
"隔壁张大姐家。"苏青起身去灶台盛饭，"她说想学绣花，非要跟着去。"
林海注意到桌上摊着一块红布，上面歪歪扭扭地绣着几个图案——看起来像是小人儿拿着枪。
"这孩子..."他忍不住笑了。
苏青端来饭菜，突然说："我跟你商量个事。"
"嗯？"
"等这次回来..."苏青的声音低了下去，"我们要个老二吧。"
林海的筷子停在半空。他抬头看向妻子，发现她的耳根通红。
"怎么突然..."
"小听雪总说想要个弟弟陪她玩。"苏青低头扒拉着饭粒，"而且...老总今天说的话让我想了很多。"
林海绕过桌子，将她拉起来紧紧抱住。苏青的脸贴在他胸前，听见他有力的心跳声。
"好。"他只说了这一个字，却重若千钧。
窗外，一轮明月悄悄爬上树梢，将相拥的身影投在窗纸上，久久未动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