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晨雾还未散尽，十五军训练场上己经站满了官兵。深秋的寒风卷着枯叶掠过队列，却吹不散战士们脸上的困惑。胡满仓总觉得不习惯；段显峰用独臂反复抚平空降兵胸章上的褶皱；何晓兰站在女兵队列里，偷偷瞄着主席台上那面崭新的军旗——蓝底上绣着银色的伞翼徽章。
"立正！"
随着口令声，秦基伟大步走上主席台。老将军今天特意刮了胡子，胸前挂满的勋章在朝阳下闪闪发光。他的目光扫过台下数千张面孔，突然咧嘴一笑：
"怎么？都跟霜打的茄子似的？"老子当了三十年陆军，今天照样改空军！谁有意见？"
台下鸦雀无声。一只乌鸦恰在此时飞过，嘎嘎的叫声格外刺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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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海站在队列前方，背挺得笔首。他能感受到身后投来的无数道目光——疑惑的、不安的、甚至带着些许埋怨的。这些战士习惯了在泥地里摸爬滚打，突然被告知要上天，任谁都会心里打鼓。
"报告！"胡满仓突然出列，大黄牙咬着下唇，"我们咋就成空军了？"
队伍里响起几声窃笑。秦基伟正要发火，林海却向前一步：
"胡满仓。"他的声音不大，却让全场瞬间安静，"你参军是为了什么？"
胡满仓一愣："打美国鬼子啊！"
"在战壕里打和从天而降打，有什么区别？"林海的目光扫过每一张面孔，"海军、陆军、空军——不都是中国人民解放军？"
风突然停了，一片枯叶晃晃悠悠落在段显峰肩头。独臂老兵突然出列，啪地敬礼："报告！空降兵段显峰请求第一个跳伞！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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秦基伟的眼角微微。"从今天起，你们他娘的不只是会跑的铁脚板，还是插翅膀的天兵天将！"
何晓兰突然举手："报告！女兵能跳伞吗？"
"问你们林教官！"秦基伟大手一挥，"他连怎么用降落伞兜美国佬的炸弹都想好了！"
哄笑声中，林海走向那面蓝底军旗。阳光穿透薄雾，将他和军旗的影子投在地上，恰好与远处那架简陋跳伞架的影子相连。他抬手敬礼的瞬间，全场官兵齐刷刷立正，鞋跟相撞的声音如同惊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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观礼台上，苏青抱着小听雪静静站立。孩子被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到，哇地哭了出来。苏青连忙轻拍安抚，却看见丈夫转头望来——那个在千军万马前冷峻如铁的军人，此刻眼中满是柔情。
"妈...妈..."小听雪突然含糊不清地喊着，小手伸向训练场方向。苏青顺着望去，只见林海正带着第一批学员走来。晨光为他挺拔的身影镀上金边，仿佛真的生出了翅膀。
军医主任悄悄凑过来："苏医生，你家老林可真行，几句话就把这群犟驴说服了。"
苏青笑而不语。她比谁都清楚，丈夫那份笃定从何而来——那是见过未来后的从容，是知道这支军队终将翱翔九天的信念。
远处传来发动机的轰鸣，三架滑翔机依次升空。所有人的目光追随着它们，首到变成蓝天中的几个黑点。不知是谁先唱起了《志愿军战歌》，很快，数千个声音汇成洪流，震得树梢的积雪簌簌落下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