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屋外雨下了一夜，第二天一早，院子泥泞。苏晴在厨房洗菜时，陈雅婷神色不太对地靠着门框站了一会儿，欲言又止。
“说吧，别老用眼神刮我。”苏晴转头望她。
陈雅婷咬了下唇，像是做了很大决心才说：“前夫说下周会来这边，说要见我一面，说……他带着孩子一块儿来。”
苏晴眉头轻轻皱了一下：“他找你干嘛？你们不是己经好几年没见了吗？”
“说是孩子想见我，我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。”陈雅婷揉了揉眉心，“你说我见不见？”
苏晴放下手里的菜刀，语气平稳：“如果只是为了孩子，你可以见。但你心里有别的期待吗？”
“我早就死心了。”陈雅婷苦笑，“但听到他带着孩子要来，我突然又慌了。”
苏晴没多劝，只说了句：“来就来吧，你自己心里得清楚，你走到今天不容易，不该让过去的人轻易把你拉回去。”
那天原本她们计划去镇上的女性发展协会办一次交流活动。路上，苏瑶一首安静。她偶尔低头看手机，手指一下一下点着，像在翻相册。
苏晴看着她：“你今天怎么反常？”
“我没反常。”苏瑶抬头，“我在想那个李叔叔。”
苏晴一愣：“怎么了？”
“他不是坏人。”苏瑶说，“但我也不喜欢他老来你这转悠，他跟你之间的事，我不懂。但我不希望你再像以前那样，遇到一个人，就把自己变成他喜欢的样子。”
这句话像石子落水，一点点晕开。
苏晴突然意识到，她口中的“成长”“转变”“重新开始”，苏瑶不是没看到，而是都藏在她的记忆里，只是从没说出口。
镇上那场女性交流活动，气氛比她预想得还好。苏晴讲了一段自己的经历，又请了村里几位做自媒体的年轻媳妇分享拍短视频的经验，大家听得聚精会神。
活动快结束时，一个年纪大的妇女站起来，忽然质问：“你们搞这些，真能挣钱？别到时候孩子不顾了，田地荒了，还叫我们这群老婆子去擦屁股。”
这句话一出，场面一度有点尴尬。
苏晴没有急着解释，而是看向台下几个年轻妈妈：“你们愿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？”
一个戴鸭舌帽的女孩站起来，腼腆地笑了笑：“我以前以为，只有出城打工才有出路。但我家两个孩子没人带，婆婆也不同意我出去。后来我学着拍农活短视频，一个月挣一两千，至少自己能买点东西。比起在厂里累到脚肿，我宁可在村里边干活边带娃。”
另一个女生接着说：“有一回我拍了村里集体晒稻谷的画面，浏览量好高，后来有人留言想买我们家的米。我婆婆那时候才开始支持我。不是谁天生愿意当‘网红’，只是大家都想给家里添点米油钱。”
那位质疑的老妇人没再说话，只是低下头，默默听着。
苏晴下台后，被几个大姐拉住聊天，其中一个悄悄问她：“你那个李先生，是不是你男朋友？”
她一口水差点没喷出来：“不是。他是老朋友，来这边出差，顺便看我。”
那人神色暧昧：“哟，看得挺频繁啊，我们村都传开了，说你是不是要再婚。”
苏晴哭笑不得：“拜托你们别造谣行不行，我还没想那么远。”
走出会议室，她打电话给陈雅婷，刚接通，就听见那头传来孩子的声音：“妈妈？是你吗？”
苏晴心头一震。她一下子明白，那个孩子，是她曾经在照片上见过的，陈雅婷跟前夫的儿子，曾经不属于她生活的部分。
“你怎么把电话给他了？”她压低声音问。
“他非要讲。”陈雅婷语气低沉，“我突然有点乱。”
“你别怕，我陪你。”苏晴轻声说，“但你得先稳住自己。”
那天回到村里时，李斯年己经走了。他给苏晴留了一封信，信上只有几句话：
“谢谢你让我看到一个如此坚定而温暖的你。
有些告别，不是为了离开，而是为了以后能更平静地面对彼此。
有机会的话，明年春天见。
——斯年”
苏晴把信折好，收进抽屉。她没有马上告诉苏瑶，什么都没说。
但夜里，她站在院子里吹风时，苏瑶忽然问她：“他走了吧？”
苏晴转身：“你怎么知道？”
“信放在茶几上，我看到了。”苏瑶眨眨眼，“我不是故意的。”
“你怎么看？”
“还不错。”苏瑶说，“他至少没死皮赖脸。”
苏晴笑了：“这评价真中肯。”
但她笑着笑着，忽然沉默了。
她知道，这个阶段的自己，的确不需要一段混乱的感情来搅乱己恢复平稳的生活。她己经走出旧的困局，新的生活正在慢慢成型。可她心里也明白，这样的清醒，是靠多少次破碎才换来的。
就在这时，手机响了，是陈雅婷发来的一条微信：
【我决定见他们，但我想带上你。可以吗？】
苏晴看着这条消息，指尖停顿了一下，然后，慢慢点下了“好”。
可她还没来得及回复，下一条消息却比她预想得更快打破平静：
【还有件事，我前夫说他要留在这边创业。他说……他想让孩子转学来这上学。】
苏晴的指尖微微一抖，屏幕上的字看得她心口发紧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