玉虚宫的清晨依旧弥漫着雾霭,但捕妖队的铜铃与铁索声己沉寂多日。
无量仙翁被玄都大法师镇于麒麟崖下,元始天尊仍在闭关与其他二位一同讨论封神榜不问世事。
鹿童与鹤童站在空荡的校场上,望着积灰的缚妖网与断刃,恍如隔世。
当牛马当太久了,终于轮到他俩当家作主了,有些不太习惯。
这么说吧,玄都大法师和三霄娘娘前脚刚走,他俩后脚就一前一后的闭了关。
闭关前还不忘把玉虚宫的宝库给开开了。
想要退出捕妖队的八年供奉自己拿,不想退出的就别拿,干等着吧,按目前这状况以后也够呛能有捕妖队了。
管理内务的鹤童,终于不用在师父面前表现自己了,首接把灵丹妙的事情丢给手下的师弟师妹,自己用身为一只鸟,最快的飞行速度飞回了自己的洞府。
本该在现场管理事宜的鹿童跑的没比鹤童慢多少。
没有对权力的贪念,只有对要休息的渴望。
于是乎,经过极为短暂的混乱后,玉虚宫变得前所未有的宁静。
....
“师父说,妖即恶,恶必诛。”
鹿妖鹿童着腰间令牌,低声自语。
鹤童却将一本《清静经》盖在脸上,仰躺在石阶上:“诛了百年,诛出一座空山罢了。”
“你不去对一下账本?也不怕他们贪墨。”鹿童对鹤童问道。
“不去。”鹤童保持着被书本盖住脸的姿势,躺的还算有规矩,很优雅。
“贪了那不更好?终于有人给我平账了。”
....
几日颓废过后。
鹿童仍每日卯时起身,穿戴齐整,将校场的兵器擦拭三遍。
他习惯性翻开案头的《妖册》,提笔欲记,却见墨迹早己干涸——自捕妖队解散,玉虚宫再无人向他上报妖踪。
某日他偷偷下山,却在山脚遇见曾被自己追杀的鼠妖。
那妖正教幼崽采药,见他时瑟缩成一团。
鹿童握紧剑柄,却听幼崽脆生生问:“娘,这仙人为何瞪我们?”
鹿童终是转身离去,将一枚疗伤丹掷入草丛。
....
鹤童向来寡言,过去总被无量仙翁斥为“木讷”。
如今无人管束,她竟在炼丹房角落辟出一方茶席,煮水烹茶,偶尔偷拿几颗仙丹仙果当零嘴。
某日,翻出师父私藏的《山河社稷图残卷》,鹤童怔然许久,忽而研墨提笔,在空白处勾勒一片桃林。
“从前总说妖邪污浊,可这图上山水,倒比玉虚宫鲜活。”
鹤童喃喃着,将残卷塞回暗格,却再未锁上。
....
两人偶在校场相遇,鹿童仍绷着脸递过一沓誊抄的《戒规》:“玄都大师伯若问起……”
鹤童接过,随手垫在茶壶下:“问起便说,你我日日诵经,修身养性。”
他们心照不宣地维持着玉虚宫的“体面”。
鹿童按时点卯,鹤童敷衍地指挥洒扫殿宇,偶尔去库房转转。
只是鹿童的剑穗日渐松散,鹤童的茶席却蔓延至整间偏殿。
....
某夜雷雨交加,鹤童拎着酒壶闯进鹿童的厢房:“麒麟崖的结界松了。”
鹿童指尖一颤,朱砂笔在《妖册》上洇开一团血渍。
“嗯,我明日去加固。”鹿童很正常的回答道。
一点都没意识到自己其实可以悄悄放点水。
也可能意识到了。
但不愿意放。
“要去禀告玄都法师吗?” 鹿童抬头问道。
“禀告什么?”鹤童灌了口酒,“说我们听见师父在崖底哭?”
“你听见了?”鹿童挑眉。
“完全没有。”鹤童轻笑。
两人对坐至天明,雨停时,鹤童忽然道:“后山有株老梅,今年花开得迟。”
鹿童沉默半晌,将《妖册》投入香炉:“迟些也好。”
“.....”
“.....要不你我还是争权夺利一下吧,太闲了有点不习惯。”
良久沉默后,鹿童突然开口。
鹤童极为嫌弃的把酒一放,拽着裙子就起身,活像是遇到了什么晦气的东西。
“喝多了还是疯了?师叔给你练肉身的时候没掌握好火候?”